他咬着牙踹了电梯门一脚,此时逄峰已经逼进,跟自己不过三四米的距离。
他连忙退了几步,从旁边捞起一个空易拉罐,扬手就扔向逄峰的正脸!
就在那一刹那,宿缜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空中有一根细细的线,「叭」的一声,就断了。
但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只见逄峰一伸手,「啪」地一声,牢牢扣住了易拉罐。
但他却没再往前,倏地停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那个滴溜溜转的易拉罐。
就在这时,电梯终於磨磨蹭蹭地到了26层,在一声美妙的「叮——」声之後,缓缓打开了门。
宿缜抓住机会,在几个正说笑的打工人惊讶的目光中,连滚带爬进了电梯。
在电梯关门的那一刹那,他看到逄峰身边闪出了一个人影。
他的一袭黑衣跟正午的阳光格外不搭。
宿缜总觉得那光线有几分太热烈,随时都能将对方惨白的皮肉融化成白骨。
但电梯门关得有些快。
宿缜只来得及看到江起神色复杂,面色阴沉地朝自己看了一眼,转头便消失不见。
「什麽东西……」
宿缜靠着电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等出了大楼,他便扫了辆共享单车,风驰电掣地飞出了这片是非之地,还不忘给老妈报备一下行程:
「喂妈,我这就回家……不是,不面了,不是正经公司……我爸发烧了?怎麽这麽突然……好我这就回去……」
与此同时,26楼的一扇小窗户前,逄峰目送着那辆小黄车驶出视野,低头又点了一根烟。
旁边,前台老奶奶飘了过来,往窗外斜了一眼,咧了下嘴角:「又是从乐乐编程那拐来的?」
逄峰翻了个白眼:「丫个黑心企业,试用期一满就踢人,分文不给专骗学生,我这属於行善。」
老奶奶眯了眯眼:「你用障眼法换招牌,自然不算是骗……」
她见逄峰不怀好意地盯过来,连忙咳了两声,转换话题:「可这生人倒是有趣,无意识之下,竟破得了结界。也难怪江起起了兴致,半个多甲子,这还是头一遭。」
逄峰闷闷地嗯了一声,吐出一个烟圈:「不是……」
老奶奶眉尖一挑:「什麽不是?」
逄峰吸了几口烟,低声喃喃道:「不是头一遭。」
……
宿缜回到家的时候,老妈正蹲在冰箱前面,往一个塑胶袋里面装冰块。
她见宿缜回家,焦急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起身问道:「公司那边真不去了?」
「不去了!去了指不定我就进去了……反正又不是只有他家招人,我再看别家就是。」
宿缜见老妈扭成一团的眉心舒展开来,这才往屋里一指,揶揄道:「这是昨天一晚上没回来,疯得太厉害受刺|激了?」
倒也不能怪宿缜态度不好。主要是在他短短的二十几年生命中,老爸发挥的正面作用屈指可数,发挥的负面作用数不胜数。
比如欠债不还被人打,骗宿缜的压岁钱去打牌,答应好的事各种迟到爽约,出门买冰棍却带回来一个小太阳……
只有在让他失望这件事上,老爸从没让他失望过。
更别提那三十多万的赌债了,宿缜心寒得都能超导。
「可能不是昨晚弄上的。」
老妈把冰袋往餐桌上一放,叹了口气:「他今早跟你前後脚回来,回来的时候还红光满面的,特别兴奋,结果刚才也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晕了,把我吓坏了。」
「那是挺奇怪的。」
宿缜对各种病症不熟悉,便上网查了一下,发现全是说闹鬼的。
老妈:「不会真的是闹鬼……」
宿缜啪地把手机息屏了,严肃道:「妈!都什麽时代了,你还信这个?」
老妈连忙摆手:「我就说说……你快去看看!」
宿缜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进了卧室。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此时正一边哼哼,一边在床上翻来翻去,看上去很受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