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汤浇下去,郁卿骂他的话?也不慎滑落胃里。
他一定在报塞鸡腿之仇。
接着又?一勺汤送到嘴边。
郁卿瞪着他,不知不觉间被喂完了一小碗。
她发?誓今晚再也不要理这人了。
结果晚饭後,谢临渊不知从哪儿给她弄来一大桶冰冰凉的玉石棋子,郁卿伸手埋在里面搅着,整条小臂都淹没在其?中。爽得她立刻原谅了他嘴贱。
晃晃悠悠到睡前,郁卿本都已?经忘了这些事,谢临渊上床时?,她已?迷迷糊糊准备进入梦乡。
床帐层层垂落,珠帘随夜影晃动。
安静的三丈天地间,谢临渊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今晚吃了一只虫,没闹肚子?」
火气顿时?往郁卿脑子里钻,她裹着被子鲤鱼打挺,给他一锤。
正中他胸口。
郁卿打完,忽然一愣,浑身僵硬。
谢临渊沉默地睁开眼,偏头道:「怎麽?」
「刚才打到哪里了?」郁卿焦急地凑过去,「是不是打到伤上了?有没有疼?」
谢临渊盯着她片刻,若无其?事地回头,声音散漫:「没注意?。」
「你伤口好全了吗?」
谢临渊闭目道:「少管闲事。」
他越是这样说,郁卿越急,翻起身去拉他衣襟:「让我看一下。」
谢临渊立刻按住她,蹙眉冷斥道:「睡觉!」
郁卿哪里还怕他,反手推开,又?啪啪拍他手臂:「就?看一下!你老实点别?乱动!万一碰到伤口怎麽办?」
谢临渊果真不动了,眸子阴沉沉瞪着她,仿佛她做了什麽十恶不赦的大事。
郁卿抽开他素白寝衣的系带。视线被冥冥幽暗模糊,像眼前蒙了一层摇动的水波,她怎麽瞧也不甚清晰,凑近了才隐约看见。
他锁骨之下,有一道明显刀疤,短而深,被新生的血肉弥合。
郁卿的左臂横过他,掀开床幔,引那游魂般晃动的烛光进来,铺开在他胸口的皮肤上。
谢临渊打落她的手:「看完了?」
「嗯。」
罗帐中,她与他的面容又?重归昏晦,都看不清彼此神情。
「你那好云郎再往下一寸,你也不必看了。」他嗓音过分?得低。
郁卿静静坐在原地。
谢临渊不知她长长的沉默里都包含了什麽,是否也在惩罚他过激的言辞,罚他在焦灼中等待。沉默就?像一道鞭响,忽然间,随着锦缎丝绸滑动,他胸前落下了温热。
一半指腹的柔软,一半指甲尖缘的刮痒。
郁卿在黑暗中摸上他的伤疤。
她的指尖慢慢下滑,除了食指,其他手指也缓慢地并进来。自上至下,从这一条,摸到另一条漫长贯穿心?口的。
视野里只有他身躯的轮廓,她几乎看不见。手上传来的滚烫却弥补了眼睛。短疤似一峰隆起的山巅,长疤似一条蜿蜒的山脊线,崎岖坎坷。
她的手越靠近心?口,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跃动得越失衡,隔着一层皮肤,渴望触碰她的指尖。
但再长的山脉也有尽头。渐渐她摸不到了,手指也落在他腰间。
郁卿要收回手,却被他握住手腕,又?放回了胸口。谢临渊沉默地扬身靠过来,在印上她双唇前,郁卿模糊地说:「先睡吧。」
他没有听她的,交吻微弱的水声扰动寂静,郁卿终於从他心?口的山峰中走出来,清醒了一点,轻轻後撤离开他躺下:「快睡吧。」
谢临渊只让她说完这一句话?,双唇就?追上来,他就?着她躺下时?顺势翻身而上,冰凉的长发?散落在她两侧,似一张墨迹流泻的伞笼住她,遮蔽天地,她只能看见他的脸。
郁卿依然沉默着,知道今日绝不可能亲亲就?结束了。她只想看一下伤疤,谢临渊却一直想要更多东西。她不是不明白,可他的欲想太?汹涌了,郁卿从来都不主动起闸,以免怒潮冲破堤坝。谢临渊得到也不满足,他对她有种病态的占有欲,会想尽一切办法拥有她,不仅仅是身体,还要让她时?时?刻刻都将神思放在他身上。
她打一下就?好了。
细绳抽开时?,寝衣自两边滑开,轻盈的白布与他的同?处堆落,像游走在床榻上不守舍的魂。他行了方才她对他做过的事,用手一点点徒行香雪玉山的每一寸,然後以吻代之。攀山尤爱顶峰,他或轻或沉,流连过一遍遍,起身去俯视她的面色,仍不放过翻覆占领它们的每一息。
郁卿被他审视的目光钉在原地,抬手捂住他的眼睛。谢临渊笑?了一下,低身压弯她的手肘,让她手背贴在她的眉眼,掌心?包裹住他的视线。
「为何?不骂我。」他的声音纠缠着她的唇齿,「又?为何?不扬手来打。」
郁卿稍扬起下巴就?封住他的话?语。谢临渊定是故意?如此做,模糊了询问,伪饰成她主动的选择。在她吻上来的瞬间,他像得到了某种许可,立刻夺过主导者的地位,撕开温驯的伪装,露出隐藏的饥饿野兽,抽丝剥茧却不容置疑地深入。她依然没有打他骂他,只是象徵性地咬了他一下,不轻不重的,还没她指甲嵌在他肩上的弯月深刻。
谢临渊忽然扬起上身,注视着她隐忍迷蒙的神情:「为何?不打我,却还要吻我?」
他的动作愈发?剧烈,郁卿的腰都落不着实处。她咬着牙,无奈道:「我为何?要打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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