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那破院子在梅棠巷,一出门就要打那过。
他气得磨牙,再问:「你看见了?」
她淡淡地回应:「嗯,去省城时,马车从那条街路过,这几个字我都认得。」
怪不得她上回清清楚楚说不惦记他们了。他娘的,离得这麽近,别说炸鲤鱼了,只言片语都不曾捎,摆明了不管她死活。也对,要不是离得这麽近,那乡下婆娘也寻不着门路把人卖进来。
他低声咒骂,她当没听见,把头发重梳一遍,束好以後,舍不得放,摸着簪头,小声问:「你一个人在外边,生辰怎麽过的?这簪子不错,好看,又好用。」
他答不了实话,含糊说:「爷们不计较这些,叫几个朋友一块坐坐,吃顿酒肉就算了事。你替我做的衣裳,舒服着呢,得空再帮我弄一身。料子多的是,全在那巷子里,初八我弄进来,你慢慢做。男人不用讲究,有个替换就够,你多做几身,不要怕浪费。」
她轻咳。
「怎麽了,不乐意做?」
她虚虚地答:「不是。」
他哈哈笑,坐起来,面对面得意,「那就是已经做好了,快拿来,我正等着呢。」
她也想笑,猛然想起梅珍教的招数:不能让他太得意,便故意拿乔:「哪有那麽好的事?你得拿东西来换。」
有点意思!
他更高兴了,顺着她的话说:「说吧,我急着要穿,凡事好商量。」
「要个算盘,我……」
他突然变了脸色,抬手捂住她的嘴,凝神去听远处的动静,良久才放下,小声道:「我给你带,你要什麽,我都给你弄。方才有人打马疾驰而过,这是犯宵禁的,没人敢明目张胆这样做,必定是出了大事。你在这待着不要动,困了先睡,我出去看看。冯稷就在这附近,我叫他回来接着守,你不要怕。」
她一把扣住他手腕,焦急提醒:「你要小心,管不了的事,我们不管了。」
他点头,飞快地走了。
她哪有心思睡觉,抓着灯台去那边拿新衣,来来回回细看,再次确认没线头,没遗漏,这才放下,改拿起书翻看。
这几页是某地县衙某年某月的帐片子,收税十七样,采买占了三页,林林总总五十几项,再是往来和供奉。
字密密麻麻,数有零有整,稍不留神就要漏。
她担心着外边,实在算不来,只好单管一样,因没有算盘,仍旧只能用手指空比划。
外头传来猫叫,她停下来细听,没等到他进来。因牵挂着这事,她将椅子掉了个头,听到窗子那边一有动静,立马奔过去。
夜风的凉,伴着他一块进来。她不觉打了个喷嚏,捏着鼻子问:「要不要紧?」
「朝廷的事,不与我们相干。」他一眼瞧见了凳子上的新衣裳,走过去拿起来,跟没事发生一般,悠悠然提醒她,「夜深了,你安心睡觉。明儿少吃两口,我叫人买了只肥羊,去梅珍家弄来吃,一块过节,热闹热闹。」
有心思说这些,那是真没事。她安心了,乖乖点头,犹豫再三,在他离开之前,小声提醒:「你小心些,那园子里总有人去,做些……」
「不正经的事!」他接完这话,闷声大笑——他终於如了愿:她臊得脸通红,转身躲了。
「快走,走吧!」
他翻窗出去,冯稷早在墙角那等着了,一见到他,立刻要说话。
赵家禾摇头,今晚他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不敢让她听见多的,便指了外边。两人一齐翻出去,不敢离远了,爬梧桐树上待着。
「你听着了什麽?」
「上头要来拿人,有人给县衙递消息。」赵家禾提醒道,「皇帝砍下了第一刀,後边的事就不远了。我们说走就能走,倒是不怕。你们冯家根基在这,要早做打算。」
冯稷为难叹气。
「天大地大,哪不比这好?兄弟几个都有本事,也舍得吃苦,离了这,还怕没饭吃?劝劝你大哥吧,祖宗在天有灵,必定盼着你们过得好,而不是死守在这穷困潦倒。不要担心别的,缺了本钱,先算个帐,我去帮你们凑。」
「多谢!家眷田地房屋,什麽都在这,搬迁是大事,还得再商量商量。」
「得抓紧了。这阵子我走动多,没闲着,四处留神。不单这里,别处也有些事,要走,得往西往北,早些筹划。我急着回来,一是为了屋里这个,二是听来些消息:鹭南那伙人,只在和谈之後安分了两年,年後突然没了消息。夷狄腥膻,狼子野心藏不住,迟早要闹出事来。想要干点什麽,钱财是头等大事,过往行商是肥羊,必定是朝这下手。我不敢冒险,钱分三路,人也不敢瞎跑,先放出假消息,再提早回来。我听说海上也不太平,总而言之:居安思危,别等火烧眉毛了再来决断。」<="<hr>
哦豁,小夥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