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茆七心里,川至跟仲翰如不配并提,她忍抑反胃感,平声说:“以后还会有其?他?的人来,你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你现在只看到我,只是因?为你的控制欲。”
川至轻笑,不以为然,“控制欲不好吗?想要,就设法留住。”
这个人真自我到可?怜,世间万物并不依循个人意愿,他?被困在这里,连思想也是禁锢。茆七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你一直都这样?吗?”
川至没有看到那抹会令他失控的同情,他?说:“从小到大,我都如此。”
茆七问:“那你留住什么了??
川至猛地一怔。
臻圣在他?身旁,半死?不活;敏繁被他?拘禁,反目成仇;还有父母,已经身殒二十年。
没有,他?从来没有留住任何东西!他终于恼怒,手臂扫掉桌面?的餐食。
“匡当”几下巨响,烛台也差点倒了?,侍者们?腿脚打颤,不敢动?身去收拾。包括巡逻者在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纷纷避开眼?神,像是知道他?们?的统治者即将要做出什么暴戾行为。
就连敏繁也是,放轻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川至站起身拖出茆七的座椅,俯身到她眼?前,死?死?地盯住她,“我已经给你机会了?,留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你不珍惜?”
就像以前父母逝世,川至对着他?们?的尸体质问?,为什么要留他?孤独一人?他?明白小孩才会这样?,大人从不质问?,而是接受,可?是……谁又懂他?的惊惶和孤独?
茆七也不知道,自己一句拖延时间的话,会触到他?的逆鳞。她感受到他?的怒意,那她也没必要谨慎了?。
她冷漠地反问?:“这里有什么好的?”
川至怒火中烧,因?为不好,才要逃离,因?为他?无?法反驳。
她又说:“你想留下我是因?为喜欢吗?那不是喜欢,只是你的控制欲,你的控制欲从何而来,因?为你的恐惧!你这个被禁锢着扭曲成长的人,永远不知道外面?的阳光有多好,永远不知道喜欢会让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茆七越说,声量越大,充斥满整个空间,铿锵地传出很远。
因?为她的反常,巡逻者又将警惕锁在她身上,仿佛只要她一作出动?作,就会立马上前歼灭她。
可?是,又怎知这不是契机呢?人这么齐,这么聚,烧起来也快呀!
茆七在想,按照时间和步速,玉妙音起码成功进入三道门了?。酒精早该流出界限,也许已经淌到餐厅。
足够了?,足够她放手一搏。
她心中祈祷玉妙音能察觉:快听?到吧,赶快跑吧,快去好好地躲藏起来。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川至浑身气息冰冷,被气到脸皮抖颤。
茆七忽而莞尔,伸出手。
近前的巡逻者立即出刀,刀刃就挟在茆七的咽喉边,她不顾危险,手指轻触碰川至的脸,轻声说:“真正?喜欢我,会把我当成人,会尊重我,会千方百计带我出去,而不是想方设法困住我。你真可?怜,没人爱过你吧,所以你不懂怎么去爱人。”
川至听?着,眼?角通红,仿佛滴血。他?仍旧挤出笑,扬起高傲的姿态,道一句:“唉,无?趣。”
他?直起腰,抬手臂动?动?手指,人墙里立即分开条道。
那条道中,茆七看到玉妙音头发蓬乱,鼻青脸肿,嘴角还有血迹,被反剪住双手,押上前来。
川至欣赏着茆七脸上的惊愕,说:“我早就说过这里资源难得,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计划?你烧了?我一个解剖室,还以为我能再着你一道不成?”
快到餐桌跟前,玉妙音被巡逻者松开,猛然一推后背,眼?看就要撞上桌脚。茆七随着她跌倒的姿势跪低去接她,全然忘记了?脖子还有一把匕首。
刀刃贴着肌肤划过去,痛感丝丝密密,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血立时涌出,很快洇透了?衣领。
两人搀扶着跪倒,玉妙音抬眼?见到不停流出的鲜血,自己身上的疼也顾不得,急忙用手捂住茆七伤口。
“你没事吧?哈?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皮外伤而已。”茆七拉下她沾满鲜血的手,万分歉意地说,“对不起。”
玉妙音原本?可?以不用遭受这些的,是因?为茆七这个不缜密的计划,才白白搭进来。
玉妙音摇头,笑着安慰,“我本?来就是活不了?的,没事,没事的……”
川至在一旁嗤笑,“互相关心,感情可?真深啊。”
这时,外围挤进一名巡逻者,报告道:“地板的酒精已清理干净。”
——
寝室走廊里。
仲翰如焦急地等。
按照每道门的距离,和之前玉妙音所花费的时间,她应该要回来了?。
现在迟了?,是不是外边起了?什么变故?他?猜测着,如被火炙,无?法安定。
即使这样?焦躁,仲翰如也没冲动?,按耐着按耐着。
之前计划时,他?们?就讨论过第四第五道门较远,往返步程加倍的同时,还要留出应变突发状况的时间。
仲翰如给这段时间计数一百,数到一百玉妙音还不回来,他?就要闯出去。
一百统共就3分多钟,也快也慢,玉妙音始终未归,仲翰如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计划败露,玉妙音被控制,茆七……茆七怎么样?了??
他?不敢想,藉着规划接下来的行动?去逃避,搬来剩余的六罐酒精,放在最近的墙角。
来到走廊与餐厅的连接处,仲翰如抓握匕首,先伸臂出去劈砍两刀。无?埋伏,他?臂弯圈抱两罐酒精,随即跃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