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知道,倘若我执迷不悟维护他们,您会不会为证法不徇情,下令杀了我?」
说到此处,她忽觉用词不当,改口纠正:「也不能这样说,我与殿下之间没有情。总之就是您理解的意思,烦请殿下念我有功,为我解惑。」
百蜂嗡嗡嗡在花丛中闹腾,吵得她心烦意乱。
「不会。」李致轻飘飘说出两个字,没有一点重量,仿佛在说不会随手碾死一只蚂蚁。
答案出乎意料,郑妤难以置信。然而李致又道:「母后教出来的人,不会颠倒是非。」
李致在她旁边的石凳落座,那石凳比石墩矮点,她无需仰起头看,他也省得居高临下俯瞰。
十里春风过,柳枝拂碧波,他们静静对坐风中,谁也不说话。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恍惚间,郑妤竟从中品出点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人在情绪低糜时,极其容易对陪在身边的人,产生朦胧的爱意,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位举世无双的璧玉君子。郑妤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籽,道:「殿下若无事吩咐,我就走了。」
「四月春半,你我完婚。」李致微微抬起头,海棠花恰逢时宜掠过眼尾,稳稳当当落在他肩上。
他信手掸开肩上娇妍,低声补充:「母后的意思。」
第4章逃婚
刚死了丈夫的新妇,在她大喜大悲这天,马不停蹄为其包办下一场婚事,郑妤只觉讽刺。
但又能如何呢?她攥紧掌中草籽,故作云淡风轻问:「那殿下的意思呢?」
「并无不可。」
灰尘迷眼,迎风落泪。郑妤笑着抹去风凉的泪水,苦笑问:「殿下难不成信了那道士的预言,改信天命了?」
「恐怕是我的价值还没被榨乾,殿下想利用我再挣一个心软念旧的名头,不致追随您的旧臣寒心。」郑妤失控哽咽,「我猜对了吗,殿下?」
李致不可置否,他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专挑人大喜之日,将此一家就地正法。这种处事手段虽不违法义但有悖仁德,免不了遭人诟病。
再者,敲山震虎的度若把握不好,底下会有人担心他卸磨杀驴,另谋出路,届时叛徒蛰伏身侧,防不胜防。
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并非唯一原因。
郑妤气极反笑:「好,好,好,殿下愿意为了黎民百姓,牺牲自己的终生幸福。我若不愿答应,倒显得我郑妤不识大体。」
「那便当我自私自利好了……」
「随你怎麽想。」李致不胜其烦。
他想不通郑妤情绪激动的原因。
不过是一场互利互惠的合作,又不谈真心实意。何况她又不是第一日知晓他凉薄,何必像深闺怨妇般歇斯底里。
薄情郎不懂少女情思,她们奋力追逐遥不可及的明月,最後发现明月本无光,过往所有的美好,远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幻想出的泡影。那种失望悲痛,就好比一砖一瓦盖起来的高楼,却在放上最後一块瓦时,轰然倒塌。
郑妤仰面朝天,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哭什麽?这样满心算计的人,配不上她的笑与泪。
李致的背影如水墨般晕染散开,渐行渐远渐模糊。郑妤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目送他的背影。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放纵自己最後赌一次,赌李致会不会回头看她一眼。
「李殊延!」
「你对我可有过一丝……一丝喜欢?」
但凡有过一点点,她愿意自欺欺人,假装看不见他的冷血丶他的卑鄙丶他的狠辣……忽略他的一切缺点,捂住双眼美化他,不计得失追逐他的步伐。
看啊,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卑微,明明李致这个人劣迹斑斑,可她仍然认为自己配不上他。
然不爱之人有恃无恐,他无视她一切优点,贬她,损她。
李致停下脚步,风送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嗤笑。他不答反问:「郑云双,你可曾问过自己,何处值得本王喜欢?」
他回头走来,一字一句,杀人诛心:「宣京之中,家世高於你的贵女,比比皆是;才学出你之右者,不乏其人。」
郑妤茫然後退,李致步步紧逼。海棠花自上落下,他信手接住,举至跟她眼睛齐平的位置比对,嘴角勾出轻蔑的弧度:「至於容貌,郑姑娘确有沉鱼落雁丶闭月羞花之貌,可美貌在本王眼里,一文不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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