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终于喘匀了那口气,站起身来,伸手去抱女儿:“诺儿来,娘抱。”
太子却抱着孩子一转身子躲开了。
看着丈夫那孩子气的动作,太子妃叹了口气,伸手在丈夫背上轻轻搓了搓,语气温柔:“阿煦,把诺儿给我。”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委屈巴巴转身,极其不情愿地把手里的胖娃娃交了出去。
太子妃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把她递给大儿子:“抱着妹妹先走,到前头等我们。”
兄弟俩应好,带着妹妹往前走。
沈知诺趴在大哥肩膀上,看着娘亲拉着爹爹说话,一开始爹爹还摇头,后来也不知娘亲说了什么,最后爹爹终于点了头,被娘亲牵着手,朝她们走了过来。
沈知诺突然感叹,原来看似强大的爹爹,也是会被吓哭,也是需要人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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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殿内。
承武帝听完皇后的话,面色凝重,久久无语。
原来太子对他,从来没有不臣之心。
原来,他竟昏聩至此?
他竟为了个女人,竟将太子废黜,全家流放,还害得太子太子妃,连同几个孩子,全都惨死在路上。
还有老十一,他竟然也下令杖责之后圈禁?
还有皇后之死,澜真之死,华月之死,他怎能毫无作为,无动于衷?那可是他的发妻,长女,和外孙女。
承武帝摇了摇头,觉得那不可能是自己干出来的事。
他看向皇后,试探着问:“皇后,有没可能,阿桶所说,也不全是真的?”
皇后猜到他的想法,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陛下爱信就信,不信便罢。”
承武帝内心其实已经信了,但他有些抗拒。
见老妻脸色不好,他沉默片刻,回头看了一眼康元德,“带他们全都下去。”
帝后二人几乎用气声说话,殿内的其他主子们偷偷摸摸交头接耳,显然这宫里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可一向消息灵通的康元德事先却丝毫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但身为皇帝身边第一内侍的素养,让他并未东张西望,只在皇帝身后一丈之外,静静站着。
此刻见陛下吩咐,他立马应是,躬身退下,随后招了招手,把殿内服侍的宫人们全都带了出去。
见陛下和皇后都把身边宫人遣退,皇子们,嫔妃们也都照做,不过片刻功夫,殿内所有下人就都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大小主子们。
知道陛下这是要说方才那怪事,众人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兴奋,面上都严肃起来,洗耳恭听。
承武帝扫视一周,冷声警告:“方才诺儿说的那话,想必你们也都听到了。”
众人齐声应是。
有个年轻嫔妃性子急,开口问:“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对面有个小皇子也附和:“是啊父皇,和宝宁说话的那个,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啊?”
承武帝:“朕知道你们急着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你们先别急。”
“切记,待会儿诺儿回来,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千万不要表现出异样,也不许当着诺儿的面问一个字。”
一个小皇子不解:“父皇,这是为什么啊?”
承武帝:“这是圣旨,也是为你们好。”刚才那劳什子扎嘴惩罚,简直苦不堪言。
见皇帝语气里带着警告,众人神色皆是一凛,齐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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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郡主跑不快,方才被娘亲和哥哥留下来等,等了半天快急死了。
华月郡主在里面等得着急,没坐一会儿就跑出来看,见文安郡主在门口,便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
两个小姑娘正翘首以盼,就见太子一行人远远地走了回来。
“爹爹,娘亲,诺儿。”文安郡主喊了一声,松开华月郡主的手,急急跑下台阶,迎了过去。
华月郡主下意识跟着跑了两个台阶,想了想又转身跑回殿内,一进殿门就说:“外祖父,诺儿回来了。”
众人顿时激动起来,又开始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承武帝点头说好,看了一眼薛颂:“阿颂,你去跟康元德说,让他们都进来吧。”
薛颂领命,出去殿外传话,很快,康元德带着下人们又都走了进来。
见嫔妃和皇子皇孙们全都抻着脖子齐刷刷往门口看,承武帝轻咳了一声:“都忘了朕方才说的话了?”
除了几个年纪小的娃娃尚且搞不清状况,仍旧无忧无虑地吃吃喝喝,其他人早就无心宴饮,可一听承武帝这警告满满的话,大家只得再次动筷。
刚夹了没两筷子,就见太子一家六口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众人真是用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自制力,才把自己眼珠子定在眼眶里,假装若无其事地该干嘛干嘛。
沈知诺被哥哥抱着,跟在爹爹娘亲后头走上前去,给老皇帝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