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琼应该是不知道她被?玄濯找了回去,以为她仍躲在外面。
玄濯抢婚一事只有少数天族知道,几乎不可能外传,且那些跟着她的亲兵和侍女身上也都没有天族的标识,涂山琼极有可能把?他们当作了普通随从。
那涂山琼今天过来,想必是下?定了决心要杀她。
鼻尖微微泌汗,弦汐脊背紧绷,眸光精亮地环顾四周。
——除涂山琼之外,差不多还有三?百左右只狐妖,修为有低有高,倘若动?用神魂本源之力,也不是不能与之一战,只是……
弦汐两手轻颤着,捂紧小腹。
那样的话,她和她的孩子,或许只能保住一个了。
弦汐略一思量,抿了抿嘴,正色开口:“涂山琼,我?的孩子是玄濯的,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玄濯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的弦汐只觉胸腔一阵憋气。
涂山琼闻言果然顿了下?,脸色稍沉,随即又扬起冰冷的笑:“那我?就更该除掉它了。我?姐姐都还没与太子殿下?成婚,你一个下?三?滥凭什么先于我?姐姐诞下?皇子?我?才不要让我?的小外甥朝贱种?叫兄长。”
涂山琼心想,就算她真杀了这个女人又如何??她姐姐马上就要与玄濯成婚了,玄濯总不可能因为一个没名没分的情人要她的命,与妖族翻脸。
即便玄濯真要找她算账,她躲起来不就行了。找个清净地儿躲个百八十年,玄濯那气性怎么也该消了。
“你……”弦汐被?她刻薄的言辞气得眼眶发红,肩背微抖:“你不许这么说我?的孩子。”
见她不快,涂山琼顿时更起劲了:“不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说不许?我?说的有错吗,你的孩子想必也和你一样是个下?贱胚子,只配给我?姐姐诞下?的皇子鞍前马后当牛做马!”
“你闭嘴!”弦汐极其罕见地动?了真怒,以从未有过的迅猛速度冲过去,扬手抽了涂山琼一巴掌!
啪!
“啊!”涂山琼捂着火辣辣的侧脸堪堪后退几步,呆愣一秒,不可思议地怒目瞪她:“你敢打我?!你这下?三?滥的居然用脏手敢打我?!我?杀了你!”
雪白硕大的九条狐尾豁然在她背后爆开,恍似一面翻涌而?起的滔天巨浪般遮天蔽日,狐尾上长毛根根耸立,寒芒如星,锐如银针,其中一条呼啸着刺向弦汐。
弦汐紧忙护着小腹避开。
凸起的小腹令身法笨重了许多,没有以往那般灵活,弦汐尚且不适应如此作战,只得闪避着奔逃。
然而?就在她狼狈逃窜的这时,在旁边静静围观已久的涂山狐族也尽数行动?起来,仿佛瓮中捉鳖一般,将她当作猎物戏耍取乐。
不出一会?,弦汐身上便已大大小小地多出了不少伤痕。
鲜血染透了衣衫乃至斗篷,原本纯白无暇的兔毛也被?蹭得脏污。
敌方数量太多,弦汐根本无处可逃,她一面费力应付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攻击,一面试图用藤蔓给自己搭个保护茧,可脆弱柔软的藤蔓在狐爪下?完全不堪一击,起到的抵御作用微乎其微。
弦汐渐渐有些脱力。
连番的车轮战很快便耗干了弦汐的灵力与体?力,视线昏花之际,一条凶猛强悍的狐尾又一次俯冲而?下?,直直朝她袭来。
弦汐正欲躲开,脚底却被?一只钻来的小狐狸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
只是这瞬息之差,便错过了躲闪时机。弦汐睁大眼睛,那条狐尾在她收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噗呲——!”
血肉被?贯穿的惨烈声骤然响起,热烫血液飞溅到弦汐的脸上,也溅入她眼眶中。
她只觉得眼前一白又一红,像是有什么挡在了她面前。
“哪来的碍眼东西?!”涂山琼气急败坏的怒骂遥遥传来。
弦汐跪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那被?挂在狐尾上的身躯。
鹤发,长眉,佝偻而?苍老。
狐尾的尖端自他胸口穿过,几近开膛破肚。
涂山琼摆动?尾巴,将那具身躯甩了下?去,噗通一声,血花又迸起大片。
正好落在弦汐眼前。
她看?清了那张被?血染红大半边的脸——
是明澈。
明澈睁着眼睛,似是想和她说些什么,可早已没了气息。
弦汐觉得,她好像知道明澈想跟她说什么。
——弦汐,刚才怎么不来看?看?师尊。
弦汐发怔了一会?,膝行过去,靠近明澈,双手覆在他身上,输送灵力为他治疗。
盯着明澈那张已完全没了血色的脸,她愣愣道:
“师尊,醒醒。”
“……醒醒。”
“理理我?,师尊,是我?,弦汐。”
她执拗地呼唤着明澈,不肯去看?他已经?空洞的胸腹,以及停止跳动?的脉搏。
弦汐想,师尊一定是又喝醉了,才会?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