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汐微感讶异,但也没太在乎,径自离去。
玄濯在背后跟着她。
弦汐顿足,“别跟着我。你?既然醒了,就走。”
玄濯垂了垂眼,声?线低弱:“我伤还没好,走不?了太远,周围还有那么多妖兽……你?让我暂且在你?那里歇会儿吧。”
“……”弦汐有些?犹豫。
白天的时候他一直在发热,这是极其罕见的,起码她当初和?玄濯日夜相伴的那半年里从未见他生病过,看来他这次着实是受了重?伤。
可,现在这个山洞也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她并不?是很想?和?玄濯分享。
见她久久不?言,玄濯干脆亮出最后一张底牌,有如?挂心孩子的父亲般:“那团泥、乌麻还在龙宫等你?。”
弦汐背影一凝。
玄濯不?乏忧愁:“自从你?走后,乌麻什么都吃不?下,每天病怏怏地窝在后花园,谁叫都不?理会。”他伤感叹气,余光瞄着弦汐,“大概是太想?你?了吧,毕竟这么多年,就属你?跟它关系最好,如?今你?不?在了,它孤零零的——”
“可以了。”弦汐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出言打?断他,“你?想?怎样?”
看着她颇为不?快的玉白面容,玄濯含着苦涩微微地笑:“我没想?怎样,就是想?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等伤好了马上带它过来看望你?。”
弦汐抿了抿唇,半晌,无声?叹了口气,“……那你?跟我来吧。”
玄濯登时面露喜色,正要提步跟上去,弦汐又提防地回?头:“伤好了,你?就离开。”
玄濯忙不?迭点头:“行!”先进了门槛再说,一天十二个时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让弦汐回?心转意。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洞方向走。
路上,玄濯盯着弦汐赤裸但依旧洁净白皙的足,纵然是十分赏心悦目的景色,他也禁不?住直皱眉头。手里用法力凝出一双厚实靴子来,他唠叨道:“弦汐,你?怎么不?穿鞋?这样容易受寒,到时候身体要难受了,过来先把这双穿上。”
弦汐头也没回?:“不?用了,踩在泥土上很舒服。”
玄濯将信将疑地看她。
她现在是神树本体化的形,要说喜欢直接踩着地面行走,确实有几分可信度。
玄濯没当过木头无法感同身受,一时拿捏不?准,便?也没再坚持。
又走了一会,将将瞧见山洞,弦汐脚步顿了顿,问玄濯:“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玄濯眼睛一亮立刻凑到她身边,强按住拉她手?的冲动:“你?、你?在关心我?”
“我是想?知道你?会待多久。”
玄濯只把这句当借口,一意信了自己那句“关心”,当即高兴得忘却尊严把事儿全秃噜出来:“我跟妖族打?了一仗,又被父王揍了一顿关进天牢,然后冲开天牢去撞花园的结界,挨了通鞭子之后下凡又被妖族残党偷袭,身上的伤这才一直没好。”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弦汐,期望她表现出一点心疼。
……还真是丰富又精彩的经历,难怪都伤到发热了。弦汐费解且一言难尽地瞥他:“你?这都是在做些?什么?”
玄濯默了默,低沉道:“都是因为涂山,我们才会分开,也是因为涂山翎偷袭,你?……我没那么废物,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没了还能忍。”
哦,原来是为了她报仇。
怪不?得那只狐狸说什么她害了天族又害了妖族,原来这些?建树都是拜玄濯所?赐。
弦汐将没什么温度的手?拢进袖子,淡淡道:“你?用不?着这样,离开你?对我来说是好事。”
玄濯被这话刺得一僵,眼里的光都要碎了:“弦汐……”
弦汐没给他抒情的机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凤祐把她扔在这的时候,可是抹了气息又明确对掌管这方的土地仙下了指令,不?得透露丁点消息出去。
玄濯攥了攥那片叶子,觉得不?能就这么交代出去。
他现在状态不?佳,万一弦汐趁他不?注意把这最后的希望顺走怎么办。
于是他又一次嘴硬:“爱的直觉。”
弦汐脚底绊了下。
欲言又止两秒,她冷着脸没再理玄濯,加快脚步往前走。
回?到山洞,站在那张藤蔓床前,两人一同静住。
弦汐伸手?就要在相隔老远的对面编另一张床出来,“我再给你?做一张床。”
玄濯摁住她胳膊,凝重?地注视那铺盖草席被的床,良久才道:“这个能睡人?”
弦汐:“你?白天就是睡在这上面。”
好像的确如?此。玄濯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在上面多躺一阵再走。
不?过就算这张床是弦汐睡过的,未免也太简陋,他和?弦汐接下来可是要共度一段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光,怎么能将就在这么粗糙的地方?
玄濯思忖片刻,对弦汐说:“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弦汐闻言便?没管他,躺上去盖被就睡。
好歹问问他要去干嘛……玄濯讪讪搓了搓后颈,转头离开。
没走几步他又返回?来,满是不?放心地停在床边,小声?问:“弦汐,你?会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又跑掉?”
弦汐:“……”
“这回?你?就不?要跑了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对你?做,真的。”玄濯万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