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是温老爷在世时为了去江淮做生意找他借下的。这些年来,他见温家贫苦十分不易,所以才一直没来讨要。”
钱婆子顿了顿,担忧的道:“那王麻子是城里有名的恶霸,带去的人也个个凶神恶煞。温举人一介书生,恐怕难以招架。。。。。。。”
“他们带了多少人?”
“约莫有十五六人,将前院后门都堵住了。温举人请他们入屋详谈,他们也不肯。一个劲的嚷嚷温家忘恩负义,借钱不还,惹得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温则谦碰到他们,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银瓶急急的道:“姑娘,这些人一看便不好惹,咱们快带上银子先帮温公子渡过眼前这关吧。去晚了,温公子怕是要吃亏的!”
“不可!”姜予微秀眉微颦,慢条斯理的道:“这是温家的家事,我若去了,温家颜面何存?”
银瓶急得直跳脚,“那咱们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任由他们欺上门来吧?”
王麻子带人围住温宅,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分明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温伯母为人和善,断不会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这背后定然还有隐情!
“则谦哥哥有功名在身,王麻子纵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真的动手。”
姜予微思忖片刻后,沉声道:“银瓶,你去报官。就说有人在温宅门前聚众闹事,请他们即刻前去。”
银瓶不解,“报官?他们手里有借条,就算是报官,温公子也不占理啊?”
在如今的世道,理字甚至大过于天,一旁的钱婆子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姜予微冷笑,道:“那张借条定然是假的,钱妈妈,我有一事还需再劳烦全福跑一趟。”
“大姑娘请说。”
“温伯父也通晓笔墨,曾经作过一幅《秋月花霰图》,被城北的卢员外买了去。你让全福去卢员外家把画借出来,比对上面的字迹是否一致。”
姜予微又道:“另外,麻烦妈妈你将里长也请去,让里长帮忙拖延时间,好让全福能将画借来。”
银瓶恍然大悟,“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她和钱婆子急匆匆的走了。
第16章偶遇
姜予微独自坐在桌边等消息,书摆在面前半晌连一页都未翻。那种心情无法言喻,既焦急又担忧,总怕自己思虑不周,温伯母和则谦哥哥会有闪失。由爱生怖,关心则乱!
好在银瓶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才一个时辰她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神情兴奋,眸中里亮晶晶的,“姑娘,那、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
姜予微倒了杯茶递过去,道:“喝口水,慢慢说。”
银瓶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缓和些后滔滔不绝的说起了方才的经过。
“奴婢报官后害怕被人认出来,就没敢跟官差们一块去,而是悄悄跟在了他们后面。那王麻子一见到官差来了,立即换了一幅嘴脸,奴颜婢膝,点头哈腰,还满身肥肉,真是让人作呕。”
民不与官斗,王麻子倒是能屈能伸。
她失笑,问:“后来呢?”
“王麻子跟官差也仍坚持说是温家欠了他三百两银子,还说他老子娘正卧病在床,急需这笔银子救命。官差让他拿出借条,结果一看,上面还真是温老爷的字迹。”
“哦?”姜予微颇为意外,她还以为那上面的字迹定然是假的。
“官差让温公子将银子还清,奴婢当时还真为温公子捏了一把汗,不知为何好多人都在起哄呐。”
银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姜予微催促道:“那后面又是怎么回事?”
银瓶嘿嘿一笑,“这时里长来了,里长说温举人重诺守信,若真欠了银子绝不会推脱。他还说三百两不是小数目,让王麻子将当日的情形一一说来,可王麻子支支吾吾的,竟说自己忘了!”
时间久了,有些细节记不住也合常理。但大致的经过应该还记得才对,王麻子此举实在惹人怀疑。
“温举人提出要自己亲自查验借条,结果您猜怎么着?”
姜予微失笑,配合她反问:“如何?”
银瓶眉飞色舞的道:“温公子看后发现上面的墨迹居然还是新的,而且纸张的成色也不像是放了十几年的样子。温公子说这种宣纸,只要放个四五年光景便会微微泛黄,而王麻子手里的根本就没有。”
果然如此,“那后来呢?”
银瓶愤愤,“王麻子咬死不承认,非说这就是温老爷亲笔所写。温家没有温老爷的笔墨留下,一时间难以证明。”
她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此时全福拿来了卢员外所藏的那幅画,经过对比发现,温老爷在落款时习惯将最后一笔往上翘,王麻子那张借条上却没有。”
“官差问王麻子到底怎么回事,他这才承认是他从温老爷以前写过的文卷上摘下了这些字,然后拓印下来。官差便要抓王麻子回去问罪,您猜怎么着?”
姜予微见她兴高采烈的,好像是个说书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如何?”
银瓶学着王麻子当时的表情,手舞足蹈的道:“王麻子竟然将借条直接吃了,没有证据,官差也奈何不得,只好将人教训一顿,然后便放了。”
王麻子是有名的泼皮无赖,他会用这样的方式脱罪倒也不稀奇,只是如此一来。。。。。。
银瓶见她似有心事,凑过来问:“姑娘,您怎么了?”
“没事,”姜予微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此事恐还有蹊跷。”
“蹊跷?哪里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