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队伍很是显眼,打扮得花枝招展却略有些肥胖的郎君们并不吸引人眼球,真正重要的是大黑羊。
羊竖起耳朵听人议论“嚯,好精神的羊”
“莫非是莫大郎的那头。”
“大约是的,除他之外还有哪头羊如此神气”
“倒也是。”
他满意于自己的英姿,更加满意于自己的名字已经牢牢与莫文远捆绑在了一起,想到这他就觉得心头泛起一丝甜意,像是连吃几块甜糕。
队伍中的年轻人岁数小,身体壮,不多时就到了原的最高端,此时顶上有几伙人,却不是很多。他们有的站着,对日念诗,有的则是盘腿坐下,品尝酒水点心。
“我们若不举办诗会总觉得此时无人吟诗,略显无聊。”
“但着举办了,谁来作诗,先说我并不善于吟诗。”
“若不就这么开吃”
“大善。”
七嘴八舌讨论半天,郎君们竟然摈弃了一开始的想法,就干脆弄点吃食算好了。
他们周围也有文人团体,听见一群不学无术郎君们的对话后嗤之以鼻,竟然连诗都不会吟,那你们来登高做甚用鄙夷二字都无法形容他们的心情。
但等看见铺成在地上的吃食后,他们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们的吃食,也太丰盛了吧
野餐一事不需提醒他们就无师自通,一大块厚重的布铺在地上,郎君们席地而坐,大黑羊的蹄子干净,郎君们与他一路,不仅没有闻到羊骚味,反而还从他身上闻到股清香,眼瞅着比人都要干净。
莫文远带来的食盒一共有八层,每一层面积都大,精美的糕点一块一块摆放得错落有致,像是那些无高粱面包裹的黏糕,他就以细长的叶子铺在食盒底面,充分包裹黏糕的身体
其他郎君也带了些吃食,有些是李三娘食肆买的,有些是私厨做的,还有些则是其他长安名店买的,零零总总,铺了一地。
莫文远还把装菊花酒的竹筒子拿出来道“此菊花酒乃我亲手酿制,味道与寻常市面上买的不大相同。”
郎君们一听那还得了就像是忽然被捅炸的马蜂窝,他们一个个如同蓄势待嗡嗡嗡的马蜂,都凑到竹筒子周围盘旋,酒在他们已经已不是寻常物了,是精金粹玉,是琼枝甘露,是灌顶的醍醐,吃了以后他们就能飘飘欲仙。
莫文远就跟没看见他们迫切的眼神,又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了竹杯子。一根竹节做一杯,层层叠叠套在一起,方便携带。
清亮的酒液缓缓流入杯中,王蔚先嗅其香味,再仔细品尝,秋日菊花凉爽的滋味顺着喉管一路滑进胃袋。
他闭起眼睛仿佛能感觉到秋日微凉的风吹拂他的脸庞,千万朵菊花绽放,他们不同于摇曳的荷花,不似艳丽的牡丹,自有番闲情逸致。
登高远望,吹风赏花,同菊花酒再配不过。
喝了点酒,众人的话匣子就被打开了,不少人撺掇着莫文远讲他西行见闻,而王蔚则是盯着问洛阳城的杂货铺何时可开。
“此事尚在筹备之中。”他叹口气道,“开店本不是甚大事,然店中人多手杂,难以管理,就譬如长安城中店便有任侠看护,然在洛阳等地,人生地不熟,可不就麻烦了”
王蔚听后简直要拼命摇摆莫文远的肩膀,你找我啊找我啊我多少也算个地头蛇这种事情还能不帮你解决了
但他万万不会如此失态,故端正坐姿对莫文远诚心道“若是此事,我到能帮点小忙。”
莫文远万万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有这等收获,他再次感叹社交与交朋友的重要性,与王蔚就此事谈起话来。
重阳节后不久,李三娘就顺势去了洛阳,行那置办店铺一事,而莫文远就被留在京师,一是面对让众人避之不及的媒婆狂潮,二则是处理自己的西行见闻。
他先前说想要把天竺美食行整理成书册出版并不是随口说说,是真的有此想法,莫文远好歹是的现代人,而且是个时常自省的现代人。在唐代,绝大多数厨师的菜谱都是保密的,一代一代小范围流传,什么互通有无,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他本人很能理解为何这么做,即便是现代的名菜馆也是如此,独门菜都是不传之秘。
但这里有个问题,莫文远做的菜,一小部分是他研制出来的,以前没有过的,但是绝大部分都是从现代习得的,就比如说事红烧的做法方法,且别说是大厨,计算是任何一个人一个家常菜馆,都是会用的。
将这些大众的,一代一代积累成的知识做私人之用,以此过众人,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是过意不去的,纵使有些吃食的做法,一些烹饪手法实在是无史可循,只能借他之名头娓娓道来,那也比私藏着,将大众的社会资源做私人之用来的好。
他在整理天竺美食行的同时不断增增减减,加入了许多他认为应该为人所知的新的内容,因增添太多,写的度也不是很快,明明几个月过去,才完成了一小部分。
在他写书的空档,传说中去西域游了一圈慧智和尚终于回来了,他在见到莫文远时甚至绷不住脸上的笑容,心说他之前真是找了个糟糕的借口,害得他想回长安买吃食还要偷偷摸摸,改头换面。
再见慧智,莫文远十分惊喜,连忙道“慧智师父。”
慧智对他点点头道“自西域一别,许久未见,我甚是想念莫大郎,故而一归长安便来此地。”他的眼神十分正直,没错,我就是很想念大郎的菜
莫文远感动极了,心道慧智师父竟如此看重于他,真是让他受宠若惊,连忙迎进来,给他沏茶。
慧智和尚与莫文远关系亲近,故而他是直接在房间里招待对方的,在他忙着沏茶时慧智注意到了矮桌上摊开的纸张,凑过去瞄一眼道“莫大郎此乃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