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许然也不恼,好声好气地:“没干什么丢人的事。”
岂止是不丢人,是动动手指就能勾走他的魂。
“胡说八道。”沈知把头埋进毯子里。都邀请人私奔了,还不丢人!
“不丢人。”他梦寐以求。
“楚许然。”沈知好像突然听懂了似的,郑重严肃地叫了他一声。
“嗯?”
“我希望……你不会后悔。”她缓缓地说。
“什么?”
“遇见我之后的,所有。”
飞机忽然在这一刻离开了地面,突然袭击的失重感让沈知感到一阵头晕,持续的耳鸣和翻腾的胃酸让她非常难受。
她忽然觉得昂贵舒适的头等舱也有一桩缺点。
好远,座位和座位之间之间怎么离得那么远?她隐隐约约记得,被酒精麻痹的时刻,她的耳边分明能够清晰地听见楚许然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地、铿锵有力地,让人安心。
“不会。”她听见他坚定地说,“永远不会。”
真是小孩啊……姐姐已经过了会相信“永远”的年纪了。
但她还是会被能够说出“永远”的决心打动了。
她努力地抬起手臂,伸得很远:“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抓住我?”
没有声音回答她。她感受到他温热干燥的手穿过了她的指缝,然后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好像被人抓住了。这感觉只来得及真切地体会一秒,心里就有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在说,明明是你们一起掉下去。
做噩梦了吧。沈知对自己说。肯定是梦吧。
她就这样想着,沉沉睡去。
马尔代夫是免签的,入境很顺利。办入住的时候楚许然只拿了一张房卡,沈知有点犹豫,倒不是不愿意,她占便宜的事情有什么好不愿意的。都说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下一段,进入下一段中最刺激的那种就是onenightstand。她更刺激,她和明明已经对她十分暧昧的老板onenightstand。
但她总担心楚许然会后悔。
她在前台没好意思问,进了电梯又有旁人在,直到房间门口她才来姗姗地拦住他:“那个……你谈过恋爱吗?说实话。”
楚许然一头雾水:“怎么突然问这个?”
“要不还是算了。”她扭头就走,“还是再开一间房吧。”
楚许然反应过来了,脸色很难看:“我订的套房!”
这个女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啊?什么时候了还把他当成那种男的?
“噢噢……”闹了个巨大且尴尬的乌龙,沈知僵硬地转了回来,“不好意思……”
“你不会还觉得……我要潜规则你吧?”楚许然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房间门,“进去吧。”
是一间很漂亮的海景套房。不算太大,两室一厅,从阳台能直接看见海面,椰子树在巨浪般的海风里摇摇晃晃,浅蓝色的海水和金灿灿的沙滩美得像油画一样。湿润而闷热的海风吹来,这种久违的黏腻让她又难受又舒畅。
大海似乎真的能带走烦恼,她都忘了去回答楚许然的问题,兴奋地在阳台上大喊起来:“啊!好热啊!”
楚许然在后头放行李、拿拖鞋、开空调,是一个相当懂事且可靠的小男孩。
“快点!我要吹十六度的!”
“嗓子不要了?”楚许然皱眉,“你感冒了。”
她撅起嘴,有点丧气:“以后……也不一定还有人愿意听我唱歌吧。”
她的话语气很轻,内容却如千斤重。
楚许然盯着她,很严肃地说:“我不信。”
“这有什么好不信的……”她耸了耸肩,“我本来也没红多久,之前还糊了那么久呢……现在这个时代,被人忘掉是很正常的。”
“我是说,我不信你会放弃唱歌。”他一字一顿地说,“沈知,我很确定你不是那种人。”
沈知愣住了。
她好像,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比她还要更相信她自己的人。
“我现在……就在逃避啊。”她垂着头,还有点委屈,“干嘛非逼人说出这么残忍的事实……”
“你在休息。”楚许然摇了摇头,“你需要休息。”
“众所周知地,危机公关越快越好,已经快过去24小时了,我什么也没做。”沈知并不是悲观主义者,只是在这件事上她栽了太多回,很难有信心,“连社交账号也没登录,一句话都不反驳。我明明知道那是假的,甚至有很多证据、可以去找很多证人。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芯姐说得没错,她被她的清高害得太惨。
“对不起啊,或许……你真的选错了。”
不该选她的。她也许根本不是什么星星。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他的语气让人觉得又轻又重。似乎是尽力用温柔、安抚的姿态说话,内容却让人怎么也没法轻视。
“沈知,别真的把我当小孩,我也有我想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