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看着有些好笑,这丫头的脑袋瓜里,总想着这些。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你当我是仙女下凡呢?哪有这么夸张。不说这些了,你叫上斛律大哥,准备准备,和我出去一趟。”
青栀欢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路小跑着出门去传话。
晚棠看着又是摇头一笑。
既然睡不着,也沉不下心来看书或是做其他,那便去玄通寺静静心吧。上次便是在玄通寺,自己机缘巧合得了扭转命运的思路,是以她总觉得玄通寺于她而言是个福地,明日福祸难料,趁现下无事,去求菩萨保佑也是好的,图个心安。
晚棠换了身衣裳,差人去和谢氏知会了一声,便上了马车,往玄通寺辙辙而去。
近来,她很是讶异地发现,谢氏对她各方面都宽松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立规矩,衣裳饰物也添置了一些,只要能按时回府,禀明去向,出府已不是难事。她想着,许是沈老夫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后对谢氏说了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对她来说是个好事。
车轮滚滚向前,斛律昌在外赶着马车,青栀陪着晚棠坐在车内。
长命
青栀以为自家姑娘去玄通寺是忧心亲事,想求菩萨保佑得个好姻缘,是以一路上不停地在她耳边念叨着近日听来的八卦消息,诸如哪家郎君会去参加秋狩,哪家郎君品性如何之类。
晚棠撩起车帘,透过缝隙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青栀讲着,不一会儿,马车停下,斛律昌在外说着,玄通寺到了。
青栀先跳下了马车,扶着晚棠下来站定。环顾左右,晚棠发现,和上次比起来,此刻的玄通寺香客寥寥,许是到了下午的缘故,现下的玄通寺看起来不似皇家寺庙,更像是座世外灵刹。
晚棠扭头吩咐斛律昌在外等着,自己带着青栀进了山门,入了寺庙,绕过碑亭,来到大雄宝殿,虔诚拈香拜佛,跪在蒲团上,祈求菩萨保佑自己能顺利救下宋珩的性命,希望他此后无病无灾,自己不用再陷入前世的噩梦。
约莫默念拜祷了半刻钟,晚棠感到心神慢慢沉静了下来,遂磕头起身,把自己闲时抄好的经书交予殿内法师,施礼后便带着青栀离去。
青栀这是第一次来玄通寺,是以很是好奇,一路上看个不停,快到山门处时,她忽地扯了扯晚棠的衣袖,兴奋地指着斜前方道:“姑娘快看!是圆满树!”
晚棠闻声望去,只见青栀指着的是临近山门的一颗老槐树,枝繁叶茂,浓荫蔽日,树枝如伞盖般遮住了小半个院子,枝桠间红绸曼曼,丝缂绦绦,一阵风吹过,根根红绸底部系着的小木牌错落相撞,发出清脆的梆梆声,煞是好听。
“刚刚姑娘在礼佛时,院内的知客僧和我说,山门处有棵百年古树,名唤圆满树,来往香客都把自己的愿望写在小木牌上,挂于树间,愿望便能得以实现,听说很是灵验呢!姑娘,要不我们也试试吧?”
晚棠收回目光,望着青栀期待的双眼,不忍拂了她的意,便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声好。
青栀立马笑开,让晚棠等在树下,自己连忙去找僧人要了两块木牌以及笔墨来。
树下有石桌并石凳,石桌上墨迹点点,想来是许多人在此写下过心愿的缘故。青栀拿着木牌,想也未想,提笔便写,写完了便准备往树上抛,在树下来回仰头看着,琢磨要怎么才能抛的更高。
晚棠看着眼前的木牌,不知如何下笔,迟疑了片刻,终是提笔,默默写下了当下最大的心愿。
宋珩无病无灾,此生长命百岁。
轻轻吹干墨迹,晚棠用力一抛,红绸一下便缠到了一处枝桠之上,小木牌晃晃悠悠,承载着她的心愿,成了圆满树的一部分。
望着叮叮当当的心愿牌,晚棠嘴角微扬,唤了青栀一声,时辰已是不早,该回府了。青玉的心愿牌也已抛到树上,很是心满意足,见姑娘已朝前走了几步,忙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快步跟上晚棠,二人继续往山门处而去。
出了山门,晚棠一眼便看见斛律昌正赶了马车过来,因而停步在山门前等着。
山门处,台阶两旁各立了一头数丈高的石狮,左雄右雌,雄狮脚下踩着一绣球,威风凛凛,母狮两爪间卧着一憨态可掬的幼狮,栩栩如生。相传这一对石狮乃太祖开山定朝时所赐,寓意昌隆顺遂,是以来寺中祭拜的香客们都喜摸摸御赐之物以沾沾福气,渐渐民间便有了“摸摸石狮背,好活一辈辈”的说法,是以现下两头石狮的其他部位或多或少长了些青苔,但背部却是光滑发亮。
晚棠看着石狮被摸的发白的背脊,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摸一摸求个吉利,突然,冷不防见高大的石狮后绕出两个人影,一主一仆,走在前头的那个身着玄色圆领袍,墨发一丝不苟的束于冠中,待看清他的面容,晚棠不禁呼吸一窒——
居然是宋珩!
她毫无准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这段时间为之筹谋已久的主角,瞬间呆愣住了,不过幸好本就是站在原地等马车,宋珩也未往这边多看,是以应无人发现她的失态。
宋珩逐渐走近,几步跨上台阶,姿态从容,迈步生风。
晚棠望着他心无旁骛地前行,恨不得立马喊下他,告诉他有人要谋他的命,请他务必谨慎小心,最好日后再也不要骑马了。可是她不能,她和宋珩只有上次破解棋局的一面之缘,指不定宋珩都已经不记得她了,这么做只会被人当作疯子。她只能看着宋珩越走越近,直到从她面前经过,与她相隔了不过半臂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