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妃也是个人精,怎会不知是九丫头在胡闹,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都是袒护着的,正想开口帮她一把,此时皇后似是看出了兰贵妃的意图,两人素来不和,是以抢先开了口,看向一直缄默不言的阮嘉慧,沉着声问道:“九公主的手串,可是你偷的?”
阮嘉慧抬起眼,直视着皇后娘娘,不卑不亢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我没偷九公主的东西,更没见过九公主的手串,请皇后娘娘明鉴!”说罢伏地不起。
“你胡说!九公主的东西,分明就在你的腰采里!”林秋霜对此事心中十拿九稳,只觉得阮嘉慧是在狡辩,忍不住上前驳斥道。
“你看见了?”阮嘉慧直起身子,忽的转头,直直地盯着林秋霜问道。她心中止不住地冷笑,这二人之所以如此笃定,还不就是因为贼喊捉贼。
林秋霜一噎,反被问的说不出话来,但仍梗着脖子道:“当然看见了,你腰间那个不就是?这个团圆结的花样,还是当初我陪公主一起选的,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若你们冤枉我了怎么办?”阮嘉慧寸步不让。
这个问题倒是把林秋霜问的一愣。
“不可能冤枉你!本公主自己手串上的穗子难道还会不认得?”九公主见林秋霜愣着不回话,立马上前帮腔。
“行了!”
皇后被这些小姑娘吵的头疼,当即不耐烦地喝了一声,止住了争辩的势头,面前几人立马低头安静下来。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各说各的有理,阮小娘子,把你腰间的东西呈上来。”皇后蹙着眉命令道。
“是。”
阮嘉慧毫不犹豫地伸手探向腰间,片刻便拿出一块上好的桃花雕样的精致粉玉,下挂着一枚翠绿色团圆结穗子,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呈上。
东西一拿出来,九公主和林秋霜便是一愣。
怎么不是祖母绿手串?
兰贵妃看着那粉色的玉挂件,瞬间便知九丫头被人耍了。
高平盛的干儿子李明山是一直伺候在皇后身边的,见状连忙上前,把阮嘉慧手中的东西呈给皇后过目。趁他过来取玉件的功夫,阮嘉慧悄悄抬眸看了一眼九公主和林秋霜精彩的脸色,又默默垂下眼睛,只觉心里畅快极了。
方才晚棠喊住自己,说的便是这个法子。
她们既想陷害自己,那就顺水推舟,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临时编了个同色同样式的结子半掩半露,故意让九公主她们以为陷害成功了,最后再来个猝不及防的反转,到时候,她们害人的心有多歹毒,丢的脸面就会有多大。
晚棠被内侍挡着不能靠近,见阮嘉慧拿出了桃花粉玉,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皇后捏着李公公拿来的雕工精致的粉色玉桃花,心里把九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蠢丫头,就算是要栽赃陷害,怎也不动动脑子?一天到晚的惹事,只知道让别人为她收拾烂摊子,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偏偏惹的又是阮禄的女儿,想着阮禄那爱女如命的火爆性子,皇后就是一阵头疼。
不过,皇后和兰贵妃向来不对付,两人明争暗斗几十年,今天倒是能借着这事儿打压她母女一番,也算不得坏事。
皇后瞟了呆若木鸡的九公主和林秋霜一眼,淡淡道:“你二人如何说?”
九公主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怎……怎会是这样?明明是我的手串啊……我的手串呢?这……定是阮嘉慧阴险狡诈给藏起来了,来人啊,给我搜她的身!”
“九丫头!”兰贵妃猝然站起身,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丫头,越说越离谱了,现下这节骨眼上,她越是笃定手串在阮嘉慧身上,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是不是这个?”
正有婢女听了九公主的吩咐准备去给阮嘉慧搜身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男声,不疾不徐,中气十足,循声转头一看,只见玄衣墨发的宋珩自暗处缓步走来,在皇后面前站定。
宋珩行礼过后,对着九公主伸开手,道:“九公主说的手串,可是在下手中此物?”众人望去,只见他手掌中赫然躺着一条祖母绿的莹莹手串,颗颗珠圆玉润,水色极佳,一看便不是凡品。
九公主方才一见宋珩,周身跋扈顷刻间收起,只留下少女的娇羞,但一看宋珩手中拿着的确实是自己的手串,瞬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自己耍的这些阴私伎俩被心上人知道,只低着头嗫嚅道:“我,我的手串怎会在宋将军手上……”
责罚
宋珩将手串交给闻声而来的李明山,拱手淡淡道:“我方才经过连廊,见旁边宫灯流光溢彩,精美绝伦,是以随意挑了一盏走近看了看灯谜,方靠近,便觉脚下踩有异物,一探才知是串用料上乘的手串,看起来是女子用物,当即便猜许是哪位姑娘猜灯谜时不小心落下的,是以准备交予皇后娘娘处置,刚到此处,恰好听见九公主在寻手串,这才出声问了一句。”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一听,无不恍然大悟。
这九公主,定是游玩时不小心掉了手串,后来见阮嘉慧腰间有个相似的,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拖到了皇后面前,赖阮嘉慧偷了她的东西,可到头来却发现,是乌龙一场,冤枉阮嘉慧了。
众人看向阮嘉慧的目光,瞬间由鄙夷转为了怜悯同情。
皇后示意李明山将阮嘉慧扶起来,面色不虞地看着九公主,道:“九丫头,你今日失分寸了。回宫后,罚你把女戒抄五十遍,没抄完不许出锦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