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叹了口气,“拜托,我是个死囚犯,还有一个月就要被枪毙了,这期间要是惹恼你说不定还会被提前执行。我只是想让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个月过得稍微舒服点而已,没有什么阴谋。”
尤金的表情很真诚,眼神也很有说服力。
但他要是信了,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我知道。”洛海移开目光,给自己倒了杯水。
“什么?”尤金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帕西法太太养的斗牛犬。”洛海说,“已经有好几个人向物业投诉她了,她还是我行我素,照样每天出门遛狗,有时候连绳子都不栓。”
“那也太吓人了。”尤金边吃边说,“你不是检察官吗?就不能管管?”
“我是检察官,不是警察。”洛海说,“得等她的狗把人咬死,她被抓进局子里以后,才归我管。”
尤金看着他,噗哧一声笑起来,“你也太坏了。”
“只是在陈述事实。”洛海说。
尤金笑着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沉吟着开口,“你确定不喜欢裸体围裙吗?我可以换个颜色”
“闭嘴吃饭。”洛海简洁了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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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说,这顿饭还是在风平浪静中结束了。
洛海把剩下的食物收进冰箱里,清理了厨房。
无论怎么说,尤金确实做得一手好饭,让常年往返在食堂和外卖间的洛海的味蕾得到了极大满足。
“你的房间在北边,柜子里有新床单和被罩。那屋的纱窗是坏的,晚上别开窗,除非你想喂蚊子。”洛海说。
“我们不睡在一个屋吗?”尤金眨眨那双漂亮的眼睛。
洛海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橱柜然后看着他,“不。”
“那你要是情热期突然作,浑身燥热无力动弹不得,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办?”尤金真诚地说。
“……”洛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会大喊的。”
尤金顿时感到无趣,耸了耸肩,进房间收拾去了。洛海收回目光,像往常一样走进卫生间洗澡、刷牙。
月亮如往常一样升起,挂在黛蓝色的夜幕中,静静地散着银白色的光。洛海低下头,让花洒的流水冲过顶,感受温热的水流经过皮肤,和泡沫一起流向脚尖。
一切都与往常一模一样,但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洛海抬起头,用手拨开前额潮湿的丝,望向对面的镜子。镜面被水汽熏得朦胧,只影影绰绰地倒映出一个影子。
影子盯着他,陌生得吓人。
洗完澡,洛海走出浴室。公寓里安静一片,只能听到窗外的鸟鸣和风声。
但多年的职业直觉还是让他察觉到来自背后的目光,他转过身,看见尤金静静地靠在房间门口,就这么一语不地看着他。
但那视线里并没有敌意,非要说的话,更近似于柔情。
“对了,我一直有句话忘了跟你说。”尤金说,“很高兴再见到你。”
“晚安,奥狄斯。”洛海冷淡地说。
他没有看尤金,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
“晚安,洛海检察官。”说完,尤金走进房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