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越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主动找活乾的一天。
她以往的生活准则是「能躺则躺,能拖就拖」,唯有遇到一些实在看不过眼的事,才会主动掺和一手。如今则是因为在小院里躺得有些心慌了,总觉得不知道什麽时候晏深就会上门找她算帐,那点一直潜伏在心中的愧疚和羞耻搅得人坐立不安。反倒不如出门找点事情干,当身体累到精疲力竭的时候,精神上却能逐渐平静了下来。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加班猝死这种憋屈的死法她都体验过,还有什麽忍不了的。
虞城不小,她跟着通天阁的人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巷子,後来几乎对死相凄惨的尸体直接免疫了,干活间隙还能蹲在正在火化的尸体旁啃个糕点。
日子就这麽一天天过去了,她每天晚上回到小院前,都预先设想——会不会在推开院门的一瞬间就看到那个在她梦中出现过的身影,但是假设总是成空,她竟不知道自己内心的酸胀究竟源於庆幸还是煎熬。
只有一些很偶然的瞬间,她总感觉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但是四下看去,却没发现任何人影。
通天阁的人都很沉默,不知道是性格如此,还是规矩使然,让她时常感觉自己是在跟一群假人共事,相比之下,最爱多话的居然是腰间佩着书字大印的书源。
洛越漫不经心地思索着通天阁的古怪,随手推开了一扇木门,结果还没等她走进去查看,一个迅疾的黑影便蓦然向她扑来。
她悚然一惊,刚调动真气准备出手,那个黑影便被人一把抓在了手里。
「别抓我儿!」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从内院冲了出来,双目通红,「别抓他,他还好好的,他只是……只是生病了……」
晏深单手掐着那具活尸的脖颈,不为所动地垂眸看着幼童略微翻白的眼睛。
洛越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幼童,发现他的手指和脸颊有些泛青,显然已经出现了活尸化的特徵。
但是旁边这个妇人看上去还很正常。
所以说,这个孩子应该是最近才被咬的。
这片宅子处於虞城最东端,不知为何与其他的屋宅隔得很远,独自坐落在小桥的另一边,而活尸的活动范围主要在虞城中心和城西北,轻易不往这边游荡。这对母子也因此能在城中坚持到现在。
「求求您,别杀他。」妇人跪在晏深脚下,抓住他的衣角哀求,「我会好好看着他的,决不会把他放出去咬人的,求求您,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我不能没有他,求求您,行行好吧。」
幼童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手中挣扎下去。
晏深没有说话,戴着乌木面具的脸显得冷酷异常,不知从哪摸出一粒极小的药丸,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幼童嘴里。
洛越不禁往前走了一步,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话来。
「不!不要!」妇人也以为他喂的是毒药,忙爬起来去夺自己儿子,没想到晏深竟轻易松了手。
那药丸似乎入口即化,幼童原本泛青的脸陡然泛红,开始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带着他,跟我走。」晏深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二人擦肩而过时,洛越忍不住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替妇人问道:「这是……二喜他们研制出的解药吗?」
晏深脚步一顿,没看她,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轻得如同从松树上坠落的积雪。
啧,多跟人解释一句会死吗?
跟谁学的这麽不会好好说话?
洛越有点无语,点了点头,松开手去扶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安抚道:「别怕,这是解药,吃了之後病就好了。」
「真的吗?」妇人哭得泪流满面,死命地抓住她的手,「你没骗我?」
「没骗你。」洛越低头看了一眼两颊通红的幼童,「你看,他吃了药後脸色好多了,药效很明显。趁着毒血没有完全进入他的经脉,我们得马上将他送去看大夫,晚了容易留下後遗症。」
「好好,我们现在就走。」妇人忙站起身,嘴里小声嘟囔道,「不能耽搁,不能耽搁看病。」
洛越揉了揉被她攥得通红的手,抬头才发现那人竟还等在门口,待妇人抱着儿子跟上去才迈步走出了门。
好像,似乎,也没有长得特别特别歪?起码待普通人还算不坏?
她长长呼了口气,竟觉得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轻了些许。
*
邓二喜和药宁日夜不休地忙了很久,又是改进药方又是给活尸试药,前前後後熬坏了上百个药炉,这才把有成效的解药给试了出来。
毒种王庚是最先服药的,由於体质和抗性较强,针对他的药物是药性最猛的。
顶着黑眼圈的两个人蹲在王庚的法笼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恨不得将他身体上的每一个变化都记录下来。
王庚此时已经恢复了部分理智,脸色如常地将药一饮而尽。
他被关在此地试药试了许久,早就对这两道过於灼热的视线视若无睹了,任他们将自己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个遍,眼睛只看着放在一旁的两个白色坛子。
早先洛越来过一趟,将他妻女的骨灰送到了他手里,成功说服他,让他开始自愿配合试药。
「有变化了!」邓二喜看到王庚皮肤上的乌青淡了一些,高兴得原地蹦了起来,结果腿一麻,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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