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以后,摩德瑞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不好意思。”
这是能言善辩的鲁鲁修最不高明的一次回答。鲁鲁修并不想和这个金的年轻人在辩才上一较高下,顺着摩德瑞的邀请,他坐到了石阶上,和摩德瑞并排。
双方对视了会儿,许久鲁鲁修才说到:
“从先前在日本开始,再到蓬莱岛,再到这儿,我一直想与你有个交谈的机会。”
“不是始终在用刀剑交谈吗?”对于鲁鲁修的话,摩德瑞轻蔑地笑着反驳道。
“摩德瑞,天下征战无度,都是你我之故,难道我们非得如此吗?不管怎样我们是兄弟,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呢?难道是你和我有什么个人冤仇?如果是这样尽管冲着我个人来吧,不要让无辜的百姓受害”
摩德瑞楞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不管如何吧,当年第一帝国时代路易十六与奥尔良亲王兄弟都会翻脸厮杀,我记得有句很有名的话,叫兄弟终为仇人,是不是?鲁鲁修,别抱怨任何命运了,我只能说你我是被命运和复仇神祇嫉妒的人,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做这样的事,而失败者只能坦然接受。”
听闻此言,鲁鲁修也无奈的笑了笑,诚实的讲摩德瑞说的也是实话。
见鲁鲁修也认可了他,摩德瑞收起笑容,器重似的拍了拍鲁鲁修的肩膀。
“怎么样?听说合众国那边对你很有着不满,不如来我这里?我也可以给你帝国元帅的封衔。而且我们这边应该有更实质性的东西。”
“怎么可能呢”
“鲁鲁修,你母亲玛丽安妮皇妃的死,你与你妹妹娜娜莉的颠沛流离,世界的不合理,你有没有想过要改变,让一切重新开始?”
“geass的收集…门的确定…拖延时间…果然是这样。你也是为了改变世界对吧?”
“准确的说是时间管理者的指引,我也是奉时间管理者的旨意行事,修正歪曲的历史。”
此时的鲁鲁修彻底明白了。
原来摩德瑞和销鲁鲁一样,他们都想要利用geass和code来改变世界。然而和销鲁鲁不同的是,摩德瑞想要改变的不是人类,而是历史本身。换句话说,他想要的是将时间倒退到过去,让一切重头开始。并将一些不理智的过激事物消除,让世界以一个逻辑合理的方式重新前进。
鲁鲁修很清楚,摩德瑞所言的‘不合理’就是他的zero革命。按照摩德瑞和帝国军的想法,如果这个世界本身没有出现革命的话,那世界会怎么样呢?会不会真的会变得更加坏呢?
不过,就摩德瑞来看,如果没有革命这些东西的话,那么鲁鲁修的母亲玛丽安娜也许就不会死,销鲁鲁也许不会为了得到门而向世界扩展,那鲁鲁修应该就会与娜娜莉等人在学校生活着。朱雀、卡莲、夏莉等人也会因为各得其乐,拥有完全不同于现在的人生。
反正在他(她)们看来,这场所谓的革命是一场完全没有逻辑的闹剧,不过是一场真人版哈姆雷特复仇记,这样只能把过去有秩序的世界引向无秩序的混沌。
“既然你猜到了,那就和我一起改变世界吧。”摩德瑞笑着向鲁鲁修伸出了手
“如果是因为你妹妹,你放心她现在很安全,而且只要你同意我乐意把这个王位让出,停止这一切,由她来做君主,我们共同辅佐她,你根本不了解你妹妹的非凡能力,只要打通她的geass能力,我相信她一定能建立比我们很好的国家,那将是一个温和、秩序、精英统治的完美国家,如何鲁鲁修弟弟?“
摩德瑞微微加强了语气,他在想该怎么说明才不会伤到鲁鲁修的自尊心?让出帝位是摩德瑞的真心话,毕竟她现在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个人的权力。
可令摩德瑞惊讶的是,鲁鲁修没有斥责也没有同意,而是回复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多谢了,如果我是生在帝国,就算阁下不来邀请,我也会投效到您麾下。但是很遗憾,我生来就在日本,是喝着和帝国人不同的水长大的,我听说,喝了不习惯喝的水恐有伤体之虞的。”
“但我却认为你现在喝的那些水未必适合你。和你伟大的功绩相较之下,你不觉得自己所得到的待遇太不公平,而且受掣肘的时候也太多了吗,世界上哪有救世英雄身背骂名,戴着面具拯救世界的?”
一提到这些摩德瑞竟然也有些为鲁鲁修感到愤愤不平。
“不断进步就真有这么好吗?那么,对于当年合众国所标榜的民主共和政治却生出了这样丑陋的畸形儿?难道所谓的进步主义就是全体人民依据自由意志贬低自己本身价值和逃避责任的制度及精神的政体,我个人认为,有些时候我们应该从过去寻找解决之道,帝国就是一种不坏的选择!”
“对不起,阁下的说法,我不能认可。“
“嗯,为什么?“
“我曾经和我们的父亲销鲁鲁说过,在日本的几年我接触了很多人他们也许今天过得并不快乐,但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如果连这个都要剥夺,那这个世界就真的是绝望了。”
“但是!”对于鲁鲁修的话摩德瑞似乎很不认同,“我也深爱布列塔尼亚的人民,也希望他们有梦想,但梦想必须是有计划,有逻辑的理性分析,而过去能给我们提供这种经验,而你鲁鲁修弟弟,却要把过去都打倒,结果却是你的所谓进步毫无理性和效率,这个世界充满了失败!”
“进步的意义不在于效率的增加,而在于可以有效保证每个人拥有不灭的希望,而回到过去的悲剧在于它有毒品特性,当人们还没有觉悟,还相信保守主义以及它的各种价值观的时候,它所激的生产力,远远大于进步主义,这是经验与生产力唯一的蜜月期,是吸食毒品的飘飘欲仙期。但当新事物出现时,保守主义对破坏生产力的程度远远大与进步带来的那点阵痛,经济上就会“停滞期“,然后人们只能更加抱住传统不放,这就是吸食毒品的欲摆不能期。最后就剩下两个选择:灭亡或戒毒。”摩德瑞的话明显激怒了鲁鲁修,他也抛弃了之前的外交矜持,变得滔滔不绝,仿佛又回到了做zero的时候。
“唔……也许吧”
对于鲁鲁修的长篇大论,摩德瑞似乎很是茫然,但显然这种没有逻辑的感性她明显不能认同。
“我觉得你的主张大胆又新鲜,不过却过于极端,所以我只能略表赞同。但我认为你跟我仍然是互争长短的敌人。不为仇恨,只是为了信念不同。”
摩德瑞的表情在这个时候显出了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傲,鲁鲁修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于是他坦然的伸出了手。
“那么,下次在战场上见?”
“当然!”
会面就这样“愉快“的结束了,根据后世部分历史学家的说法,双方除进行了哲学广泛交流外,对人质谈判没有打成任何协议。
不过,历史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在返回自己旗舰的途中,摩德瑞和鲁鲁修都忍不住思考着对方刚才对进步和保守的论述,那尖锐的词语竟然同时刺痛了双方那原本牢不可破的心房。
“依自己的自由意志贬低自己本身价值和逃避责任的制度及精神的政体……有意思的评论。”
这是鲁鲁修对摩德瑞的最初印象。
地表上最硬的炭结晶体~钻石的形成需要巨大长期的地质压力。同样的,要孕育人类的最宝贵的东西——不断进取的希望不也要靠一次次信念的争论吗!
这也许才是geass和code存在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