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先帝驾崩后的宫变么?”十八解释道,“辽东一线吃了多次败仗,防线岌岌可危,陛下亲赴辽东整顿,没想到先帝突然驾崩,宗亲趁着她远在边塞,笼络了中原守军打算和陛下碰一场,没想到陛下竟赶回来稳定了朝局。”
经过十八的一通讲解,唐笙彻底明白辽东对于大齐的重要性了。
她道:“再有十来日便是起疫的峰点了,峰点一过,幽州再守四十日疫病就快要结束了,过几日,我大概要去趟辽东。”
“辽东大疫?”
唐笙颔,她要去帮帮沈长卿。
十八接过了她递来的信,念出了沈长卿对于疫病的描述:
道旁伏尸,生者胀腹,地荒人稀,潜入山林避疫。
*
沈长卿抵达辽东的第六,随她过来的张御医就病死了。
剩下几个御医照着旧书上的疗法治疫,到后来才用了唐笙的全套办法。
辽东守军处理病患的方式更为简单,现起疫者带出军营,有几个将军甚至悄悄坑杀患病军士。
长此以往,军心涣散,消息一旦流出,瓦格必来进犯。
沈长卿一边治疫一边忙于处理硕鼠和蛀虫,听了师爷的呈报,当即带了亲信前去阻拦。
师爷追她身后:“这点事,您吩咐下去就行了,无需——”
沈长卿踩蹬上马,打断他:“多嘴。”
病患是被带到山林处置的。
患病的军士被束缚了双手蒙住了眼睛塞着嘴巴,沿着深坑边缘跪立。
她牵着马在远处立了片刻,隔着茂林远眺。
千总赤红着眼睛下令,刀锋落下,最里圈的军士栽进深坑,接着就是第二圈、第三圈。
沈长卿快步上前,大喊道:“住手!”
千总回头,手里的令牌落下了。
“沈大人?”千总颤声道。
“谁下的令?”沈长卿质问。
“回大人话,是赵参将。”千总道,“他们病成这般活着也是受罪,染疫赴死功同战死,都是领抚恤的。”
“将人放了,抬到济善堂医治。”沈长卿道。
差役应声:“大人,济善堂怕是没有铺位了。”
“卸门板,垫褥子,全抬去。”沈长卿挥手,“都是为国尽忠的军士,一经染疫就被坑杀,如此,岂不是寒了万千将士的心!”
得了钦差命令的差役奔走起来,一半和军士一起埋人,一半抬人出林。
千总跪地,哭号道:“大人,都是过命的兄弟,我也不想如此,可别无他法了——”
沈长卿扶他起身,低低道:“本官也明白你们的难处。”
她取出两张千两的银票交给千总:“去买药罢。”
千总痛哭流涕,连叩几个响头。
沈长卿领着人下山,亲信对她道:
“大人,这几日城西的土地庙有个女道在摆摊治病,疗效奇好,若是能请她来,于治疫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