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悠长,就像在说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姜云笙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公子如何得知他就是少将军裴雍?”
沈念垂眸,视线与她对上,“他腰上的佩剑,是裴家世代嫡传的归宗剑,裴诀有两女一子,所以自然知道他是裴诀的小儿子。”
姜云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要下雨了公子。”顾丞走上前,“我们快些走吧。”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暗,众人陡然听到前方的山岭下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
沈念面色微变,率先跑上前去,顾丞紧跟其后。
繁霜见状被吓了一跳,拉着姜云深的袖子,战战兢兢的跟着走。
山岭下正进行着一场恶战,数百名握着长刀的贼兵包围着身着甲胄的兵。
姜云深细细一看,竟是方才见到的那支铁骑。
裴雍立于马上,手握长剑,气宇轩昂:“无耻贼人,看我燕云铁骑如何踏碎尔等脑袋,杀!”
刀剑相撞的铮鸣声在山岭下回荡,流寇贼兵根本无法招架经过训练的骑兵,裴雍的长剑斩下数名贼兵的头颅,鲜血横飞。
裴雍胸襟飞扬,眉宇顾盼之间意气风,正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沈念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身边的顾丞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长叹。
裴雍终究是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一个疏忽,贼兵拉起绳子,他胯下战马被绊倒,他就地滚落到一边,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后铺天盖地地劈下来数道利刃。
沈念的瞳孔倏忽缩紧,飞身而下,捡起脚边长槊,往裴雍的身后掷去。
长槊铁杆击退数名贼人。
裴雍趁机挥动长剑,从包围圈中杀出了一道口子。
他抹掉脸上的血迹,往沈念看了一眼。
沈念却没有再出手,而是退到了一边。
贼兵终究不敌铁骑,不再恋战,四处逃散。
裴雍却不会轻易放过,“追!”
身后将士策马疾追。
四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沈念一袭白衣,站在其中格格不入。
裴雍长剑归鞘,向他走来。
每走一步,甲胄出的沉闷响声传到沈念耳里,让他神色微动。
裴雍抱拳:“多谢。”
沈念敛了神色,同样抱拳:“举手之劳。”
裴雍打量着他,见他一副病态模样,掷出去的长槊竟能击退数人,一时好奇,便上前陡然挥出一掌。
沈念抬手以拳化掌,与之碰撞在一起,身子倒退几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裴雍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在触及他的脉门时,心中一惊。
此人经脉寸断,内力紊乱,武功分明已废,方才那一下,已是他的极限。
“抱歉抱歉。”裴雍松开手,“是我唐突了。”
沈念知道他在测自己的功力,心中也不恼,只朝他轻扬嘴角。
裴雍环顾四周的尸体,“我奉裴大将军之命荡平贼寇,方才若不是你出手,我恐怕身受重伤。”
他后退一步,抱拳道,“我叫裴雍,阁下怎么称呼?”
“行走江湖之人,不足挂齿。”
见他不愿透露,裴雍也不勉强,只道有缘再见,便翻身上马,循着麾下将士的方向策马离去。
顾丞跑到沈念身边,有些担忧地看他:“公子。。。。。。”
沈念的目光一直望着裴雍的背影。
那一身赤铜武铠,麾下铁骑,原本都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