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今年花胜去年好。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福来客栈。
临窗下的八仙桌上独坐一人。
桌上压了把戟刀,刀尖澄亮。
这人生得白面无须,剑眉星目,敞了怀,坐在那里。
就了一叠花生米,便一连吃了几坛酒,脸也不红。
而后又嫌不过瘾,叫小二将酒窖里的酒都搬过来。
小二得到阿蛮授意后,便与大牛一齐搬了二十坛酒过来。
这白面汉子倒是少见的豪爽,拍了封泥,举起酒坛,仰脖便喝。
不一会的工夫,便将酒喝了个精光,又在喊小二上酒。
小二为难道:“客官真是好酒量。只是小店里的酒都被客官喝光了,哪里还有酒!”
汉子瞪眼骂道:“好你个泼皮,不给爷拿酒来,还怕爷赖你几个酒钱不成!”
阿蛮见他怒,忙上前劝道:“大爷息怒。非奴家不肯,是店中实在无酒了。”
他“啊呀”一声跳起,抽出戟刀便将八仙桌劈成了两半,酒坛咣啷碎了一地。
阿蛮后退了一步,冷笑道:“我瞅你也不是真要吃酒,分明是来搅事的!”
汉子嘿嘿一笑,道:“掌柜好眼力。”
然后吹了一声口哨,一队官兵打扮的人马便闯入客栈,将阿蛮团团围住。
白面汉子掏出一张海捕文书,仔细对照了上头的画像,眉开眼笑道:“没错,正是此人!给我拿下!”
这一群人掏出刀来,步步紧逼。
阿蛮不慌不忙道:“各位官爷且慢,可否借公文一看?”
汉子冷哼一声,将文书甩与她看。
阿蛮接过看了,“咿呀”一声,道:“京兆尹大人死了与我何干!我可寸步未离蓟州城。”
汉子装作要拿回文书,却一下子不由分说“咔嚓”一下给她戴上枷具,然后哈哈一笑:“你若有冤屈尽管喊便是,我等只管拿人,不管断案。走吧,小娘子!”
小二和大牛正要过来救,却被阿蛮眼神制止了。
可正遇见玄清子砍柴回来,见这阵势,心下一急,便与那几个官差推搡起来。
阿蛮见状,娇滴滴道:“各位官爷莫急,待我与我家官人交代几句,便随尔等一齐上路便是。”
汉子哈哈笑着应允了,众人也就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阿蛮勾住玄清子脖子,附在他耳边说道:“先按住不动。有人在京都假扮我四处杀人,我且前去一探究竟,不日便回。”
说完,阿蛮还从袖中掏出根手绢,假装拭泪,作哭啼不舍状便跟着走了。
留得玄清子怔在原地,耳红面赤。
犹记得她唇齿芬香。
最后一句,等我。
竟让他心起涟漪。
正是,脸因红处转风流。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路行向京都。
阿蛮听看守她的人说,这白面汉子便是六扇门里的捕快,人称“白面阎王”的祁盛。
阿蛮当下便忖度道:“六扇门派了如此厉害人物来缉拿我,京都必有大事。”
祁盛骑在马上,见行了十几里路,这女子身戴重枷,走起路来气不喘脸不红,攀山涉水如履平地,不由生疑。
祁盛问她:“小娘子,为何见你戴枷行路,仍如此轻松?”
阿蛮笑道:“小女子幼时也曾习武,故耐得苦些。”
祁盛听了,又命人将粗铁链又缚她身上。
阿蛮惊问道:“这又是为何?”
祁盛嘿嘿笑道:“小娘子既是会武,想必多番防备更为稳妥些。”
阿蛮心里暗骂,果真是“白面阎王”,哪个囚犯落他手里都得掉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