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暗自警惕着、又不免怀疑面前的老人真的目盲吗?在杂物满地的沿路上,老妇走得比他们两个健全人还要顺畅,但为了卡卡瓦夏、两人都没退缩地跟了上来。
“不过,两位还是别为难商贩了好,”老妇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是我告诉卡卡瓦夏哪里有沙藤、又该怎么取汁的,也是我建议他去找的那位老板做得交易,看在我的面子上、那的确是最高价了……”
“我很感谢两位愿意为了卡卡瓦夏而出头,”
老妇咳嗽了两声,缓了缓、又道,“但闹得太难看,之后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老妇的担忧,降谷零和原研二都懂,如果和埃维金人做生意就会像那个商贩一样被找“麻烦”,那就只会有两个结果……
别指望那些把偏见刻进骨头里了的人能翻然悔悟,埃维金人的处境只会越艰难要么愿意与之交易的人越来越少、要么价被压得越来越低。
只不过这里是梦境,原研二和降谷零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为卡卡瓦夏出气。
如果这里是现实,两人恐怕也只能……忍气吞声。
【你们可以换很多很多的东西……】
卡卡瓦夏曾经说过的话浮现在两人的脑海中,原研二与降谷零双双陷入了沉默……
“你们”一个词已经说明了很多“你们”能得到公平的交易,而“我”不能。
这让原研二他们宁愿开始希望,希望卡卡瓦夏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恶意压价了,希望卡卡瓦夏以为自己只是被坏人坑骗了,甚至希望卡卡瓦夏回家后可以躲在家人怀里哭诉自己受到的委屈……
也不希望卡卡瓦夏是清醒地知道他们埃维金人只值这个价,不希望卡卡瓦夏知道他已经拿到了“最高价”,不希望卡卡瓦夏因为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而开心于他已经尽力得到了“最多”。
因为那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不公平和歧视被赤裸裸地展示在卡卡瓦夏的面前,但他却不能哭、不能闹,只能被迫接受着一切,在夹缝中竭尽所能地生存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妇推开了门,邀请着两位到自己的家中一坐。
降谷零习惯性地打量起破旧的房间内部,各种说不上来的植物和动物部件堆满了房间,而桌椅等用品虽然老旧、但对比降谷零一路的见闻,老妇的生活在这个落后的镇子里已经算是中上水平了,
其他人对老妇主动避让的态度,也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个普通人。
“年轻时得了机缘,学了点子不入流的医术、勉强够生活罢了。”老妇像是知道降谷零的疑惑,轻轻的解释了两声。
“那能请您老……”原研二开口了,“告诉我们一些有关’埃维金人’还有卡卡瓦夏的事吗?我们实在是好奇,当然、我们会给您感谢……”
“不用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老妇似乎是走累了,在把躺椅上坐下,藤编的椅子嘎叽嘎叽地叫着,“我还是慢慢说吧……”
“卡卡瓦夏,是个好孩子……”
老妇又重复了一遍,降谷零与原研二保守着没有深入房间内部,都站着做好随时应便危险的准备、也都静静地听着。
“而埃维金一族…是像’蜂蜜’一般甜蜜辉眼的孩子,现在的茨冈尼亚人恐怕早已经忘记了在茨冈尼亚语中、’埃维金’一词原本的含义了……”
“埃维金”本就是“蜂蜜”的意思啊!
“取而代之的是诡诈、骗子、阴谋、小偷……自从那个所谓的联合尊长国建立后,欺压埃维金人仿佛成了所有人抱团取暖、理所当然的共识,”
老妇说道,“聚集区禁止埃维金人的入住,所谓的保护法案也不适用于埃维金人,埃维金人做什么都会被区别对待,”
“埃维金人就这样被彻底地’流放’了。”
“所以有人…她不甘心啊……”
老妇的声音开始颤,“为什么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一出生就注定要长在荒漠之中、埋进流沙的深处与枯骨为伴,为什么偏偏是她要承担不公平的命运,为什么非得是她连活着都万分艰难……”
“是身为埃维金人的’理所当然’吗?是血脉的’诅咒’吗?还是这世间的’真理’本就如此?”
“她不愿屈服,”老妇咳嗽了几声,然后道,“她曾想过靠自己扭转众人的偏见,她采药医人、做尽好事,快饿死之际却仍被病患指责她在故意害他的病情更严重、只为收取更高的报酬,”
“于是她自暴自弃,她开始做曾经自己不屑于做的事……结果这世间逼着她去偷去抢去骗才能活下去,却又因为她的偷抢欺骗而反过来指责她,说什么’埃维金人本就不可信’!”
老妇跑题了,但降谷零和原研二都没有打断对方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