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犹然心悸,躺在?那里气喘吁吁了好久。
楚樾后来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落灰的毛巾。
他说这里似乎是个猎户的屋子,东西很齐全,只是都落了灰。毛巾木盆水桶什么都有,连白布和夹板也有,角落里甚至还摆着弓箭。
桌子上还有没收拾的碗盘,大约是猎户出门狩猎时遭了不幸,这屋子才这么空了下来。
虽说猎户可怜,但对他俩来说却是天降甘霖,正好能用。
“殿下先歇着,我去?打?些水来。刚刚下马时,听见了水声?。”
“猎户住在?这里,应该离水源也近。”
祁昭点点头。
楚樾出了门去?,没多久就打?了一盆水回来,还顺路捡了一些枯枝做柴火。
他回到屋子里,生了火,烧了水,把毛巾投了一遍,走到床边来,帮祁昭擦掉了身上的血,解开?身上的衣服。
他边弄边低头道歉说着失礼,祁昭知道他在?对什么道歉。
太子这么金贵的人,随意?被他人解了衣,那是亵渎。
可事到如今,还谈什么亵渎?云端上的人掉到泥沟里了,早已没有什么礼数。
他一声?不吭地偏头看着头上的房梁,看着那些木头弯弯绕绕的纹路。
楚樾一寸一寸地擦干他身上的血。
祁昭沉默很久,哑声?问他,为什么回来?大衡的臣子想?救他?
楚樾的动作立刻顿住了,沉默很久,他告诉他,是他自?己非要?来的。
祁昭早料到如此?,于是笑了,嘟囔了句果然如此?。
“也就只有……你这么犟的,会这么不听话?。”
祁昭说。
楚樾没说话?,手上继续给他擦血。
祁昭开?始咳嗽,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楚樾说,“没人想?救殿下,我不回去?。”
祁昭没说话?。
他继续望向头顶的房梁,木头的纹路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
擦干净身上的血,楚樾也看到了他的腿。那双早在?军营里被卸了的腿早已青紫,祁昭也早没了知觉。
端着看了半晌,看出来已经没救了的楚樾红了眼眶。他没吭声?,又拿起毛巾来,给祁昭擦上身的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祁昭无奈,心里也酸。这么多天了,这是第一个给他哭的。
祁昭叹气。
他颤颤巍巍抬起被拔了三片指甲砍了小指的手,拍了拍小将军的脑袋。
日落西山。
小将军哭了小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