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风翎羽与她独处多年,对她身体了如指掌。见她盘膝而坐,一眼就看出了她身形比以往要单薄。
思及此,风翎羽皱眉,神情很是不满。
回头要是有机会,还是与四使说一声。赶着疗伤固然很好,可是把人越治越消瘦,不见得是什么不好事。
她许久未见卿如尘,又心有不满,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思绪乱得很。
原本还能自持的卿如尘感受着她那头穿过来的情绪变化,一时懊恼,一时气愤,也被她搅得心乱如麻,无法冥想。
自把风翎羽捡回来,卿如尘还未曾在她身上感受过如此剧烈的情绪。
卿如尘不免有些好笑,她也没睁开眼,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你若是不想陪我在这殿内静坐,不如就出去继续与质子们斗法吧。”
她语气轻淡,却听得风翎羽浑身一凛,立马坐直了身子:“徒儿并无此此意,只是资质愚钝,不像师尊这般心无杂念,能很快入定。”
“资质愚钝?”卿如尘掀起眼皮,朝她瞥了一眼,唇角含笑,“你是我的弟子,十八岁就结了婴,资质非凡天下罕有。”
说到这里,卿如尘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我看啊,就是这孩子长大了,不爱与师父待在一处了。”
她说话一股老人家的味道,显然是在逗弄风翎羽。少女望着她生动的侧脸,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我……”
还未等风翎羽辩驳,卿如尘转眸看向她,似笑非笑:“外头的质子们,比起师父来更有趣对吗?”
“尤其是那个剑宗的……”卿如尘想了想,微微眯起眼,好一会才恍然道,“那个少宗主,言澈。”
“为师见你总与她在一处顽,你很喜欢她对吗?”
卿如尘垂眸,笑吟吟地望着她,一双黑眸在暗室里无比深邃。
明明只是过了半年,可风翎羽却觉得,她们有半辈子没有在一起独处了。
这半年来,她日夜不停地修炼,丝毫不敢松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重回卿如尘身边,为她护法。
可在这些努力修炼的间隙里,她又不断地在想,她师父有风花雪月,有左右护法,又有七十二宫主,对她忠心耿耿,矢志不渝,其实根本用不着她。
但她是师父捡来的,若是师父不要她,她又该何去何从?
少女的心思敏感又细腻,她还未觉察自己的心思,就在期望与绝望中徘徊,酿出了酸涩的苦。
如今她只是望着卿如尘的眼,被她全心全意看着。一想到她师父其实也有在旁认真的看着她,那些绝望与无助,就化作了委屈倾泻而出。
风翎羽霎时红了眼,眼眶凝结着泪水,几乎就要掉下来。
她抬眸看着卿如尘,眼神红彤彤的,神色极为倔强:“我不喜欢她。”
她说得那么笃定,又那么认真。若换作更早前,风翎羽早就扑过来了。可她如今长大了点,知道分寸,两手握成拳放在身侧,压抑着自己,皱了皱鼻子,神情很是委屈:“是师父总与四使们在一处,让我去找她们练剑的。”
卿如尘一下就不行了。
犯错的人是她,受委屈的人总是风翎羽。
她强压自己的情绪,将那些不该有的儿女私情,统统掩盖在师徒情谊之下。卿如尘笑笑,凝望着风翎羽道:“是嘛,如此说来,倒是为师没有尽教导之责了。”
风翎羽下意识想反驳她:“不……”
可她话还没说完,卿如尘却道:“既如此,为师今日再教你一套剑法!”
话音落下,卿如尘一掌打向殿门。殿门轰然洞开,雪花呼啸而入,卿如尘抬手凝雪成剑,“唰”地一下,九九八十一柄冰剑破空而入,直戳风翎羽面门。
风翎羽想也不想,一掌拍向下方小榻,召出红莲火剑,与这剑阵战至一处。
冰剑冷冽,旋转之间宛若道道冰雪,在阵中凝结成一股磅礴的风雪之势。
风翎羽一袭白衣,手握红莲烈火,横切无数风雪,随处一甩,室内的桌椅摆件,就笼了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