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的女儿叫王艳,也在机床厂工作,中专毕业,性格开朗,人又长得漂亮,是小伙子们心仪的焦点人物,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谁也想不到她竟然和冯六子好上了。冯六排行老六,上面五个姐姐,所以从小对他娇生惯养,百依百顺,养成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十五六岁就被公认为机床厂家属院的孩子王。王艳和他本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谁也挨不着谁,可现在不论别人怎么说,王艳是铁了心要和冯六好,冯六倒也仗义,只说一切全听王艳安排。把王师傅气得七窍生烟,最后把王艳赶出家门,声言没有这个闺女。在母亲的劝说下,王艳也回去过几回,全被王师傅赶了出去,王艳也是倔脾气,就把集体宿舍当家了。田师傅见丈夫整天阴云密布,借酒浇愁,十分担心他出点什么事。现在丈夫回归正常了,她就开始琢磨怎么把女儿拉回家了。
这天下午一下班,李玲和培元还没走到宿舍,就看到王艳在她宿舍门口等着呢。
王艳说:“这儿说话不方便,我想请你们俩去吃江南包子,已经先去占地方了,请你们一定给个面子,我可是奉了你们师母的命令的。”
一走进包子铺,冯六就迎了上来,把他们领进小间。
培元说:“多谢二位,我该称呼冯师傅还是冯司令啊?”
冯六说:“你这是损我呢,你可是安平名人,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喊我声六哥。”
培元说:“六哥爽快。”
冯六倒上酒,王艳说:“多谢你俩的陪伴和开导,把我爸这么顽固的人拉回到正常状态。”
李玲说:“艳姐言重了,是师傅开导我们,师傅见多识广,我们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他只是有时脾气有点暴躁,其实什么事他都明白的。”
王艳说:“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妈可是要我听你们俩的,想办法让我爸接受我们。”
培元说:“我得知道你们俩怎么想的,如果方便,也很想听听你们的恋爱经过。”
王艳说:“我不能不认爹娘,但他们如果不接受冯林,我只能一辈子不嫁人了。”
冯六说:“王艳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别矫情了,只要能让王艳幸福,我怎么样都行,你不嫁,我不娶,真有一天你嫁给别人了,只要你愿意,我也绝不纠缠。”
王艳说:“我原来也认为冯六是个混世魔王,跟他没有一点来往,去年五一,厂里票去看电影,我和工友吴英还有她男友一块儿回来。抄近道走河边小路,遇到三个小流氓,上前就拉住吴英,吴英的男友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小流氓一个嘴巴扇一边去了,说了声滚,吴英的男友还真就一溜小跑滚了。其中一个抓住吴英的胳膊说,跟我们走,陪哥们玩玩,哪个也比你那缩头乌龟强。我和吴英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有两个路人竟然溜边过去了,正在绝望时,只听到有人大喊住手,随即压在吴英身上的小流氓被踢到沟里,另外两人一起上来对付来人,其中一个还掏出了刀子,我喊了一声,注意,他们有刀,那人全无惧色,一手把一个小流氓的胳膊扭到背后,疼的哇哇乱叫,另一个小流氓拿着刀子捅到了那人的腰上。这时听到远处传来一群人的说话声,那三个小流氓急忙跑了。那人不顾自己腰上插着刀,还问我们受伤没有,这时我才看清是冯六。我和吴英扶着他,走到大路上叫了一辆三轮车,把他送到医院。第二天,我去给冯六请假,然后到派出所报了案。我去医院看他时,他竟然说,我没事,你不要再来了,和我沾上边对你影响不好。”
培元举起酒杯说:“为英雄救美干一杯。”
李玲说:“为施恩不图报干一杯。”
冯六说:“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谁遇上这事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王艳说:“你还学会谦虚了,当时你前边两个人就绕过去了,那吴英的男友更不是个东西,听说还是商业局的干部,现在已是副科长了,吴英和他孩子都快生出来了,真不知吴英怎么想的,这样的人你怎么和他生活一辈子?这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呢?将来科学达了,能造出一种分辨好人坏人的设备就好了,让坏人直接不能出厂。”
李玲说:“现在就有啊,艳姐你不就是分辨好坏人的火眼金睛吗?”
大家都笑了,培元说:“火眼金睛可不是常人具备的,所以艳姐你得有耐心。”
冯六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心里明白,王叔看不上我,我一点也不埋怨,我的名声太坏了,而且我确实配不上王艳。”
培元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事需要耐心和时间,真得是好事多磨。不能一言不合就摊牌,你们又不是马上要结婚,为什么不能先缓和一下父女关系,再建立翁婿关系呢?”
冯六说:“对对对,先让王叔不生气再说,我呢,也要听王艳的话,脱胎换骨做好人,这什么劳什子司令也不干了,要不是怕他们争强好胜打架,我早就不管了。”
培元说:“事在人为,你当司令,带领你那些兄弟走正道,做好事,不也功德无量吗?”
王艳说:“是我操之过急了,培元说得对,好事多磨,我的性子先得磨好,来,冯林,咱俩敬二位一杯,谢谢你们指点迷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培元说:“师姐说哪儿去了,我们俩也就是能跑个腿,送个信儿什么的,师傅多明白的人啊,什么事都会处理好的。经过这半年多的沉淀,矛盾也该化解了,现在缺的只是契机。”
李玲说:“找什么契机啊,弄点师傅爱吃的东西送家去,等师傅吃进肚子里,再让师母告诉她是艳姐送来的,师傅还能吐出来不成?”
王艳说:“这个办法好,我先不和他见面,来个缓冲。”
冯六说:“就是见面他不给你好脸,你也不能计较,他是爹啊。”
李玲说:“师傅什么时候生日?”
王艳脸红了,说:“他过阴历,大约在五一前后,我也记不清。”
培元说:“那就等师傅生日一起庆贺一下,六哥做两种准备,登门时机不成熟也得送上一份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