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舟雪蹲下去指尖碰了碰被血浸透的花纹,触感微凉,表面光滑,像是冰冷的玉石,没有血的黏腻感。
“是血石。”萧风灼指尖掐着火也蹲下来看了看,很快做出判断,路舟雪抬头眼神询问地看着他,他解释道,“人血本就至阳,融进血石,血石在哪,哪便是一块后天生的阳地。”
“这样的东西在合欢宗那样女人多的地方见得多。”萧风灼屈起指节照着地上血石的一角用力一敲,一小片殷红的石头就叫他敲了下来,“这样的东西鬼物最是不喜,就是不晓得鬼王是如何想的,要阴姬这般上供。”
“……也许是采阳补阴吧。”萧风灼想起先前同顾银谈话的青衣公子,以及廊下同祁玉翻云覆雨的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竟是自问自答起来。
路舟雪不明白为什么萧风灼明明也不重欲,怎么偏偏喜欢在这些事上玩笑,自然而然地,他也就问出了口:“这种事情你很热衷么?”
“这倒也没有。”萧风灼豪不害臊地笑道,“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毕竟是美人的风流韵事。”
“你又不曾见过,如何知道是美人了?”路舟雪一脸怪异道,那与祁玉翻云覆雨的人全程背对着他俩,萧风灼何曾看见了他面貌?
“先前你还未来时,顾银在同一俊俏的公子饮茶,衣衫是一样的。”萧风灼细细回想了一番,眉目间颇有些纨绔子弟的味道。
路舟雪瞧着他满眼的风流,忽然忍不住伸手掐住了他的两腮,有些气恼道:“你这浪荡子儿,当心乱花迷了眼,瞧你还美人不美人。”
“棉棉,好凶哦。”萧风灼被路舟雪拉着脸含糊不清道,一边嬉皮笑脸地往他面前凑了凑,“你在气什么?他们再俊俏,可还是不如你的,路大美人~”
“他们?”路舟雪似笑非笑地瞅着萧风灼,倒是不生气,就是想反逗回去,“除了那青衣的公子,莫非还有别人?”
“有呀。”萧风灼瞧着一边同他说话,一边手中折起纸鹤追踪血气来源的路舟雪,故作思考了一会儿,还真叫他说出个一二三来了,“那阴姬,那江陵,那卫如戈,还有你那师尊百里长情,不都是美人么?”
路舟雪叠纸鹤的手一抖,纸鹤起飞时差点没直接扎萧风灼脸上,他瞪圆了眼睛,近乎于惊恐地看着后者,不可思议道:“你疯了?”敢这么编排百里长情。
虽然百里长情生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确是个美男子,但……路舟雪抖了一下,他总觉得萧风灼这些形容若是叫那家伙知道了,必要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哈哈……”瞧见路舟雪略微扭曲的表情,萧风灼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得够了,他在眼含喜色地道,“说着玩儿的,棉棉总不至于当真吧?”
“……”路舟雪怀疑地看萧风灼一眼,他觉得对方并不是说着玩的,面对萧风灼吊儿郎当的行为,路舟雪轻轻叹口气,无奈道:“在这种地方还贫嘴,你倒是胆大包天。”
“那不是因为有你在么?”萧风灼咧开嘴笑得无法无天,对此路舟雪也只得认命,毕竟前者也是因为他才会来东山冒险,于情于理他的确都应该护对方周全。
纸鹤牵引着二人在祭坛右侧找到了一道向上的石阶,一踩上石阶,就仿佛走到了什么结界之外,浓郁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直往路舟雪的鼻孔里钻,他被这股味道冲击得一个仰倒,当即皱着眉掩住口鼻,嘴巴张张合合,看着是要当场吐出来。
一张混合着露水和松木气息的手帕轻轻捂在了他的口鼻处,路舟雪一仰头就看见萧风灼略显担忧地看着他,替他把口鼻掩住了,一边轻柔地问:“这样可好些了?”
手帕并不算纤薄,盖在脸上恰好这样了那股直冲脑门的血腥味,可是不知怎的,对上萧风灼关切的目光,路舟雪连带着脸也感觉滚烫起来,仿佛透过手帕感受到了萧风灼手上的温度。
路舟雪惊惶地错开目光,偏过头显得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他有些欲盖弥彰道:“哪有那么娇气……就是血腥气突然这么冲鼻子,有些受不了……”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想来他自己也觉得解释得有些过分刻意了。
“嗯。”萧风灼轻轻应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地笑意,但他少见地没有抓住路舟雪的尾巴使劲踩,只是笑着把事情轻轻揭了过去。
石阶的尽头是一个圆台,圆台上躺着七八个人,看服装应该是被阴姬抓走的那些修士,每个人的咽喉都被割开了一条细缝,正汩汩地往外流血,血则顺着圆台上的凹槽一直向下流,最终汇集到先前二人在祭坛底部看见的血石里。
“还有气。”萧风灼探了其中一个人的脉搏,手心聚集起灵气封住脖颈处的伤口,路舟雪从旁边递来纱布和金疮药,萧风灼接过来开始包扎,“棉棉,你去瞧瞧其他人,还有几个活着的。”
路舟雪点头,转身去瞧了其他人,照着萧风灼的做法用灵气封闭伤口,辅以金疮药包扎。
“嗯?”路舟雪忽然出一声疑问,萧风灼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忙处理好手上的人朝路舟雪走了过去:“怎么了?”
“江陵。”路舟雪掰过他面前一个人的脑袋,凌乱丝下露出来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他也算得上宗师了,竟然也出现在此。”
“有什么奇怪。”萧风灼探了探江陵丹田和脉搏,比起其他人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他只是有些虚弱,没有性命之忧,“他虽是宗师,可也不过百岁,还算年轻,阴姬成名已久,已到了红厉鬼的层次,江陵不敌也是正常。”
“他倒还比那些个人好。”萧风灼指了指其他包扎好伤口,躺在那听天由命的人,“这些人虽然没死,但一身血液和灵力已经流尽了,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即便侥幸能活也差不多是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