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珊听黎晔说了要找时间和左沐聊,几乎同样的话左沐又说了一次。
挂电话时童珊心想,这两人能想到一块去,应该会尽量商量出一个结果吧。
然而童珊想错了。她在同一天和黎晔左沐通了电话,但是答应要聊聊的两个人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他们像平常一样信息,打视频,还见了两次面,黎晔不提有关教练的事,左沐也当做不知道。
这种平静无澜之下有没有暗涌,也许黎晔和左沐都能感受到。
每次见面,看着彼此的眼睛,总能读到爱意与不舍。可是一回到现实世界,疲倦感如影随形,那种明知道在相互欺骗却不说破的感觉很糟,好像把最初给过对方的那颗真心都一点一点消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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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新年他们就在一起满一年了,黎晔的生日也快到了。
一月上旬和下旬左沐都有比赛,先去英格兰打大师赛,再飞往德国参加公开赛。这两个比赛间隔只有七天,大多数球手都会选择在大师赛后留在英国,休息训练几天,从英国飞到德国只需要一个小时。
当徐畅然在机场休息室见到左沐时,他的惊讶溢于言表。
徐畅然要回国参加一场商业活动,时间与德国公开赛冲突,但他知道左沐要打两个比赛。正常人不会选择在短短一周之内两次往返欧洲,倒时差、舟车劳顿,完全可能导致上场挥失常。
徐畅然走到左沐身边坐下,扬着眉问他,“德国不比了?”
左沐说,“比。”
徐畅然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回国折腾?从英国去德国不好么。但他忍住了。
他们在商务舱候机室等了两个小时,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广播上传来航班取消的消息。
由于当天下午开始暴雪天气,交通和电力供应均受到影响,当地气象局布了结冰警告,机场也关闭了多条跑道,恢复航班时间未定。
徐畅然看出来左沐心情低落,听完广播以后,左沐就拿出手机查询天气。
徐畅然就坐在他身边,看见他搜索的页面上显示着本地大雪将持续过24小时。
再有两天就是黎晔二十岁的生日。左沐本想赶回去给他一个惊喜,现在走不了了。他又一次错过了对于黎晔而言很有意义的一天。
其他旅客都涌到柜台去问改签的事,左沐独自走到角落的吸烟室在里面待了一会,抽了半支烟。
大概十几分钟后,徐畅然敲门进来,问他,“没事吧。”
左沐点点头,徐畅然在他对面坐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很温和地说,“我猜猜,是恋爱几周年,还是黎晔生日?你有准备礼物吧,要不我帮你带回去寄给他。”
徐畅然说这些话是出自真心的,他虽然喜欢左沐,到现在也还喜欢着,但也不忍心看左沐独自伤神。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徐畅然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胜算不大。他是个聪明人,不做那种头撞南墙的事,眼下可以成人之美,在左沐这里拉点好感度,他情愿当一回好人。
左沐没看他,摇摇头,说,“别烦。”
徐畅然知道他情绪差,笑了笑没和他计较,也没再说别的,陪着左沐坐了一会。
后来又进来几个中年乘客,不大的一间吸烟室里很快变得烟雾缭绕。左沐起身往外走,徐畅然也跟了出去。
“你是不是已经退房了?”徐畅然关心他,“现在这么多旅客滞留机场,附近的酒店可能已经客满了,要不我帮你订一间房?”
斯诺克比赛总是固定在几个国家举行,英国就占一半以上。这几年徐畅然经常过来比赛,固定入住同一家酒店,已经成为金卡会员,享有升级房间和优先订房等福利。
左沐的脸色不像刚才那么阴沉,他和徐畅然说了声“谢谢”,又说,“我还没退房。”
出前左沐看过天气预报,知道午后可能出现极端天气,当时他留了个心眼没有退房,现在回去续上费还能再住几天。
左沐提着行李箱又搭乘地铁回到酒店,伦敦的深夜正是香港的清早,他给黎晔打了个视频,说自己本来打算回国陪他过生日,给他一个惊喜,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取消了,改签要在一天之后,到时候已经错过了生日,还影响在德国的比赛,暂时就不回来了。
这样的道歉最近常常生,左沐说这些话时甚至都感觉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一个人重复着解释错过的原因,而另一个人重复地说着没关系,不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