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昊眼疾手快地转过身来拖住他,试图把他从混战中带离,一面示意另外三人继续动手。
左沐打架的时候从不废话,他以手肘重击丛昊腰腹,趁对方痛呼之际脱离控制,继而冲向正在挥拳的一人,将自己肩上的衣服一把抓下,兜在对方头上,将其重重贯倒。
左沐一出手,局面骤停。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中混杂着烟味和酒气,还有断续的呻吟声。
黎晔从地上站起来,左沐走到他跟前,神色复杂地对视片刻,左沐开口,“还不走?”
从他们见面到此刻,左沐只说了两句话,都是让黎晔离开。
黎晔怒极反笑,一张英俊面容上尽是挫败,“就这么想我走?连句解释都不听?”
左沐贴身一件黑色单衣,深夜的寒风吹打在身上,他却感知不到外界的冷。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倾身靠近黎晔,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黎晔,我是个烂人,你看到了,我认识的也都是烂人。别来沾我。”
最后四个字,左沐放慢语,好像唯k卡z足y牙恐黎晔听得不清楚。
贴近的一刻,他又嗅到那缕若有若无的淡香,心里像被什么锐物刺了一下。
黎晔先是定在原地,而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好像被迫接受了什么。
他扫了一眼左沐身旁的几个朋友,视线最后在左沐身上停留一秒,转头,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错身而过的瞬间,左沐垂眸避开对视,无意间瞥见似有血色的滴落状从黎晔手掌滑下,而后坠在地面上。
左沐愣了愣,后知后觉那是几滴血迹。黎晔受伤了。
他立刻回头去寻黎晔的背影,然而黎晔已经转过单元楼的拐角,消失在几栋建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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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黎晔的未接来电一共六通。
未回复的短信两条。
没人说得清楚他们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但那种芥蒂就像一条隐藏的裂痕,一旦掀开,就会变作深沟。
第二天上午,左沐缺席学校的课程,下午仍是去球馆练球。
袁志见他出现,好心告诉他,“昨天有人来找你,是上次来过的那个男生,我看他挺着急的,后来联系上了吗?”
左沐没应声,取下球包靠墙立住,沉着脸走进更衣间换衣服。
这天他的手机格外安静,黎晔的电话微信一概没有。
尽管打球的手感不稳,但他练得很投入,重复练习挥杆,直到袁志觉得他有点魔怔了,拍着他的背把他拉起来,命令他休息。
斯诺克严格说来算不上一项体育运动,球手必须在静止中瞄准出杆,长期俯身击球的动作很容易留下职业伤病。
左沐趴在健身房的瑜伽垫上,袁志用脚给他踩背,帮他放松肩背肌肉。
趴了一会,听见袁志说,“我看你这一个月恢复得差不多了,下个月的选拔赛要不要我陪你去?”
左沐把脸埋在手臂里,没有立刻作声。
一年前因为比赛状态低迷,他经历了赛季降级,现在要重回积分赛,必须先从资格赛打起,拿回新赛季的参赛资格才能继续职业球手之路。
袁志给他踩背的力度加重了些,左沐“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继而翻身从瑜伽垫上坐起来,“我自己去。”
“你确定?”袁志把“不放心”三个字写在脸上。
左沐不说话了,起身走到一旁去练体能。
袁志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左沐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毛病。
他属于个人风格突出的选手,球感好,解球思维和预判能力也很强,最大的问题在于情绪化,且不擅长抗压。曾经有过因为调整不好状态,消极比赛而被判罚。类似的情况出现了不止一次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