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把怀里抱着的一束菊花放在奶奶墓前,“奶奶我来看你了好久不见。”
除去中间司承邺出狱那年她回来祭拜过,算起来,她有五年没来了,一阵愧疚在心头涌动,随后手被陈迟颂握住,两人的钻戒在暗淡的光线下碰到一块儿。
他俯身把花摆到她那束旁边,同样叫了一声奶奶,特别郑重的,“奶奶你好,我是陈迟颂。”
高三那年冬天在医院匆匆一面,彼时他还只是她的同学,奶奶清醒后得知是他帮的忙,还特意谢过他。
他收了所有的散漫,目光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我们这个月就要结婚了,以后我会永远对她好,谁要想动她一下,得先踩着我这条命过去。”
今天这话,他说过奶奶听,也是说给司嘉听的。
曾经的少年一无所有,没有能力和她承诺永远,但现在他有了,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她无所畏惧的底气。
她想做什么都行,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他替她顶着。
离开公墓时,司嘉叫住走在前面的人,“陈迟颂
。”
陈迟颂闻声停住脚步,转身看她,用眼神无声地问她怎么了。
“有机会也带我去看看你爸爸吧,”顿了顿,她补充三个字“迟叔叔。”
陈迟颂站在那天最后一抹夕阳里,背着光,情绪因此有细微的波动,问她怎么知道。
知道他原本姓迟。
司嘉闻言淡淡地笑出来,风拂过肩头的,“之窈姐都跟我说了。”
他受过的苦痛,他在经历了那么多恶后,依旧未泯的善良。
司嘉还记得奶奶曾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将来不要找一个对她好的人,而是要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那时的司嘉不懂,但她现在懂了。
可就是因为悟透了,她更不敢去想,她爱的这个人是如何将自己一片一片拼起来的,然后跋山涉水走到她面前的。
思绪乱作一团,肢体动作给的反应更快,她伸手抱住陈迟颂,不假思索地说着心里话“我爱你。”
陈迟颂被她弄得愣了下,回过神后扯唇笑道“我也是。”
当晚回去的路上,司嘉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玩了会儿手机,车里亮度低,屏幕光刺着眼睛不太舒服,她就熄了屏,把手机反扣在腿上,视线从明净的前窗玻璃,又缓缓偏向旁边的陈迟颂。
少年凌厉的眉眼早在岁月中长开,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感受到了,没偏头,仍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只哼笑着问她一句看什么。
司嘉敛了敛神说没什么。
陈迟颂也没有追问,只是在两人到家后从书房里拎了一本类似书籍的东西,轻轻往她怀里一丢。
司嘉搁了膝盖上的笔记本,问他什么东西,陈迟颂不答,只抬了抬下巴让她自己看。
翻开第一页司嘉才意识到这是一本相册,而后整个人跟着愣住。
因为相册里面都是她没有见过的陈迟颂。
他穿着学士服笑得意气风,他在球场里大汗淋漓,阳光洒满他的肩身和手臂,他躬身伏在台球桌边,握杆的那只手血管青筋明显,他西装革履,站在报告厅里做演讲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从大学开始,有以主角亮相的,也有出现在旁人镜头里的,但不管是哪种,就算是个背景板,他也依然出众亮眼。
夜色浓重,光线昏暗,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她纸张翻动的声音,陈迟颂手臂一伸,把人抱到自己腿上,陪着她看。
相册不算太厚,司嘉看得却很慢,目光一寸寸描摹过,隔着胶片,隔着那些日夜,她错过的空白好像被填补。情绪在胸腔里蔓延,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翻到最后那页时,她抬起的手滞住,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远处墙上的时钟却仍在分秒不停地走着。
她垂眼看着在这本由陈迟颂构筑的相册里,突然多出来的几张女生的背影照,不同的衣服和季节,但不难辨认是同一个人,而司嘉也根本不需要问这是谁,因为没人比她熟悉。
陈迟颂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右手往后面的沙背一抻,左手带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靠,两具身体紧紧相依,他的呼吸拍打着她的脸颊,叫了声她的名字,指着照片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这么多次,你但凡回一次头,都能看到我。”
司嘉的心脏在这一刻狠狠颤动。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努力向前走,不敢停下来,也没想过回头,更不会知道,有个人曾无数次站在她的身后。
眼角都因此溢出一点湿润,陈迟颂见状轻啧了声,“别哭啊,我不会哄人。”
司嘉深吸了口气,别过脸,“我没哭,也用不着你哄。”
结果陈迟颂一听这话,偏要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带点气笑的意味,“那你要谁哄”
司嘉咬着唇不吭声。
陈迟颂就没再跟她多废话,一手抽走她手里的相册,一手不由分说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嗓音低哑,含混地笑“行啊,等会儿真哭了我可不停。”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