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自然知道。」司月滿意地應道,「你倒是個有福氣的,竟然還真活了過來,只是青城派上下卻皆以為你死了。你可知道,那小子以為被本座戲耍了,正拎著劍滿世界找人,嚷嚷著要來殺本座呢。聽說還廣而告知整個修真界,發出了誅邪令。你可知道,歷任魔教教主都沒有幾個被此令通緝過呢。」
不動聲色看著司月臉上那滿足愉悅的表情,和提起誅邪令那紫色的眼眸里一閃而過的狂熱,吳不悔忽然很懷疑,這魔頭的目的,會不會根本不是打敗男主?而是想方設法在找存在感,還是提升某種價值,或是……純粹享受這種被男主追尋的快*感?
「好了。隨本座回去吧。」司月站起身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先前承諾你的獎賞,再加上這次的,回去之後,一併論功行賞。」
「回……去。」吳不悔喃喃一句。
他從沒想過,自己所求的自由,僅僅只存在了一天而已。
這麼快,又要再回到那個牢籠中去了麼……
見他呆呆的不說話,司月竟然一反常態地重坐了下來,放緩了聲音道:「對。回潛神淵,回魔教,回你的家。」
吳不悔低下頭,忽然扯了扯嘴角,苦笑一聲,悶聲道:「好,回『家』。」
留下一粒碎銀放在桌上,他垂頭喪氣跟著司月,走到門口。
司月手已放上了驛站木門的把手,停了片刻,又收了回來,忽然轉身,目光轉向正中桌上那三名修士。
那三人似乎也在打量司月,想是沒有料到司月會忽然回頭,慌忙移開目光。
「方才,就是這三人對你出言不遜吧?」司月低低的聲音傳來。
安靜片刻,吳不悔才察覺到司月是在和他說話,脫口道:「什麼?」瞥見司月半眯起的眼睛,這才意識到那是一種極其危險的信號釋放,忙道,「沒有。」
司月目光一沉,「本座最討厭撒謊之人。」
話畢,他忽然往前一步,那三人肩頭齊齊一震。
他又往前一步,那三人之中左右兩邊坐著的兩名青年,屁股在板凳上一挪,與司月拉開些許距離。而坐在中間正好面對著司月的那方師兄無處可挪,只好將頭垂得更低了一些。
司月再往前跨出一步,那三人終於受不住一般,齊齊從凳上滾落,拜倒在地,口中高呼:「教主饒命!教主饒命!」
看來司月這特徵明顯的樣貌外形還是很好辨認的,難怪方才這三人也在偷偷打量他。
司月沒再繼續往前,聲音帶著一抹邪氣:「向本座討什麼饒?」抬手指了指吳不悔,「給他道歉。」
那三人膝蓋在地上悉索一陣摩擦,立刻調轉方向面對著還站在門邊的吳不悔。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齊齊喊完,方師兄道:「方才有眼不識泰山,狗嘴裡噴糞,一不小心冒犯了好漢。您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們吧!求求好漢了!」
「求求好漢了!」
「放我們一條性命吧!」
兩個青年篩糠一般抖著身體嚷道,聲音都幾乎是破碎的。
司月側身,看著吳不悔,「怎麼說?」
老實說,他的確很討厭這三人,之前被奚落趕走的時候,甚至也有一瞬間要擼起袖子同他們打上一架,然後把那茶水澆在那方師兄頭上的衝動,包括現在,回想方才三人那副嘴臉依然讓他覺得憤懣,但無論如何,儘管這三人行事惡劣,但罪不至死。吳不悔搖搖頭,「夠了。」
司月轉身便走。
那三人仿佛被抽乾了力氣一般,齊齊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司月走到門邊,忽然再次頓住,然後毫無徵兆地朝後方抬手,輕描淡寫一揮衣袍。
吳不悔猛地抬起頭來,還沒來得及出聲,三道悶響幾乎同一時間響起,再扭頭看去,那三人咽喉正中每人貫穿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洞。
仿佛難以置信一般,三人抬手扼住脖子,想要捂住那洞口汩汩流出來的鮮血。只是徒勞,片刻後,三人東倒西歪栽倒在地。
鮮血從他們身下蜿蜒漫出。
方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其他桌的客人終於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不顧外面傾盆大雨,掀開窗柩,擠成一團從窗口往外逃去。
那打盹的掌柜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醒的,早已經抱頭躲在了櫃檯下方。
只剩下店小二還站在原地,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不敢輕舉妄動,抱著端茶的木盤,瞪著眼睛,一動不動。
司月轉動半邊身子,面對吳不悔,朝店小二所在方向抬起手臂,五指一曲,那店小二就像塊磁石一般瞬間被吸了過來,手裡的木盤砸在地上,裂成兩半。
司月掐著小二的脖子,對吳不悔道:「這個呢?」
店小二被拎在半空,聞言一個哆嗦,□□頓時濕了一片,尿液滴滴答答滴在地板上。
「沒有!真的沒有!」吳不悔用幾近破音的嗓子喊道,「我跟你走!一定跟你走!絕對不逃!」
司月嘴臉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倏然鬆手,小二「啪」摔在地上,半晌,猛地喘了口氣。
次日,魔教,閻羅殿中。
司月歪著身子靠在他巨大的黑岩寶座之上,手掌拖著臉,好整以暇看著面前單膝跪地的吳不悔。
下方兩側站著兩排奇形怪狀的魔教精銳,目光也都落在正中的吳不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