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爷莫要再说了,快吃饭。”孙夫人被他夸得脸颊滚烫,伺候着他用膳。
等到用完晚饭,丫鬟早已备好热水,铜盆里泛着袅袅热气,旁边还放着几瓶药膏。
孙夫人亲自来照顾孙毅,将孙毅的鞋袜脱下,将双脚浸入温热的水中,“水温如何?”
孙毅双脚触碰到恰到好处的水温,只觉一阵舒爽,他舒服地叹了口气,绷紧了一天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下来。
“合适,很舒服。”
他昂着头,靠在躺椅里,慢慢道:“今天真是累死了。醉月楼的案子牵扯太广,一桩桩事都要处理,头都大了。”
说着,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皱纹都挤了出来。
孙夫人蹲下了身,轻轻为他揉搓着脚掌,她的指尖柔软而充足,用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摁着每一个穴位。
“按压一会儿穴道,晚些就能睡个好觉了。”顿了顿,她抬头看了眼丈夫,“说起来,黎公子下午把那两个人送走了。”
“嗯,我知道。”孙毅闭上眼睛,歪歪斜斜地靠着,眉头稍稍舒展开来,“他下午来寻我,说后天就要启程回京了。”
“那么快?”孙夫人手下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惊愕,“这次走了后,岂不是以后都不会再来?”
孙毅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这样的贵人,能接触一回就已然了不得了。不过走了最好,省得每日里提心吊胆。”
“他来这些日子,我人都老了十岁了。”
顿了顿,他抬起眼眸望着妻子,心头微微一软,声音也缓和了下来,“阿菊的脸还好么?”
说到女儿,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孙夫人的手微微用力,摁着他的脚底穴位,轻声道:“念聪去看过,说是给上过药,丫鬟来回话,说是下午哭累了,睡着了。”
到这,她目光垂下,仿佛在斟酌措辞,又道,“今日念聪来找我说,他想随黎公子去安京游学。”
“什么?”孙毅猛地坐直身子,水花四溅,几滴热水溅到孙夫人身上,“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微微提高声音,眉头再次紧皱成一个疙瘩。
孙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溅起的水渍,连忙安抚道,“你别急,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他想去见识见识大世面,也确实是对他的学业有所帮助。”
她边说,边继续轻柔地揉着丈夫的脚,指尖在穴位上使力,“我想着,黎公子就要回京了,如果能带上念聪,倒也是个机会。”
“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安京的见识和资源,是我们这个小地方比不了的。”
孙毅蹙眉头一皱,抬手重重拍在桌案上,语气惊愕:“胡闹!念聪才多大?在安京那样的地方,水深得很,万一生了事情,谁担负这个责任?”
听到儿子可能遇到危险,孙夫人心就揪紧了。
“但是……”孙夫人欲言又止,想起儿子那期待不已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可丈夫坚持,她也不好反驳,她素来是以夫为天的,只能低下头,继续为丈夫揉脚,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妻子失望的神色,孙毅的语气软了,“念聪年龄还小,再等等吧。等他再大一些,若是再有这意思,再送他去安京也不迟。”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退让的意思。
“我都听老爷的。”孙夫人说着,心中挂念着儿子,继续道:“不过,黎公子人品贵重,若是有他照应,念聪去了安京也不会吃亏的。”
“念聪一直向往安京,恐怕是会失望……”
闻言,孙毅沉默了片刻,眉头紧锁。
他也明白,这话是对的,蔚县哪里能跟安京比拟呢?
“这件事急不得,我再考虑考虑。”他的声音低沉,叹息道。
“好。”孙夫人声音更加轻柔,她拿起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丈夫脚上的水珠,“念聪已经十三了,再过几年就要成亲立业了。如今科举之路不易,若能在安京长长见识也好。”
“而且,咱们家如今跟黎公子搭上关系,今后念聪有难处,说不得黎公子也愿意施以援手。”她小心翼翼道。
孙毅的眉头渐渐舒展,思索着妻子的话,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明日我去跟黎公子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