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小筑内,温婉如玉的女子斜倚着美人榻,手中握着一柄书卷,正在细细翻阅。
银霜不安地来回踱步,轻微的脚步声断断续续响起,吵得孟雪怡脑子疼。
她只好放下书卷,问道:
“好了,你究竟在烦扰何事?”
银霜停下脚步,神情担忧,“小姐,您就不着急吗?”
孟雪怡笑道:
“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似是被主子无所谓的态度噎住,银霜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她走到门前将大门一关,再回身凑近孟雪怡说道:
“小姐,前几天时大人和时小姐上门,您不多想着法子接触接触时大人也就罢了,那时小姐站出来给孟听枫撑腰,咱可一点没讨着好!
“若是后日宫宴上,您穿的衣装比那孟听枫好,岂不是又要被时小姐拿来大做文章。况且,家主如今已经开始重视她了,我们不得想想办法吗?”
银霜急切的语速让孟雪怡相信她是真的很着急。
可孟雪怡依旧漫不经心,修长的手指翻开下一页。
“那又如何?”
银霜彻底被噎住了,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又如何?原本不受重视的嫡女如今天天被家主监督着学礼仪,读诗书,做女红,小姐竟然还能说出“那又如何”这四个字!
在她看来,那孟听枫原本是柔弱无助的山中孤女,合该是个好欺负的,可她非但不好欺负,还识出了背后的始作俑者。这说明她是个有心计的,此时更是受到重视,那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就是迟早的事了?
“小姐,您及笄礼已过,现下正是挑选夫婿的好时机。那天我瞧时大人真是芝兰玉树,颇为风雅,您何不妨在宫宴上接近他?”
银霜试探着提出想法。
在她看来,京中有名有姓的人,能配得上自家小姐的,必须是那拔尖中的顶尖之人。
孟雪怡一双眼还凝在书卷上,并未做声。
银霜气馁地走了。
直到门“吱呀”一声合上,孟雪怡才悄然松开捏紧书卷的手,望着手心一片湿凉的水珠,她揉了揉眉心。
银霜所急的,又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
只是她既然答应了娘要做这有贤德之名的才女,那便不能露一丝破绽。
孟听枫本就是嫡女,她是世人皆知的养女,再如何也不能样样都高过对方。正因如此,哪怕父亲再重视对方,她也不能有一丝怨言,更不能有多余的动作惹人非议。
只不过,上一回银霜擅自行动,伤了她好不容易讨来的“杀招”不说,还险些被孟听枫抓到把柄。这一次,她要作壁上观,看看那程才,究竟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思及此,孟雪怡缓缓站起身,走到梳妆桌前,熟练地拿出一枚银针扎进指尖,再将指尖之血轻轻挤进容器之中。
看着里面漆黑蠕动的“杀招”泛起猩红之色,她唇角微微上扬。
如今只需静待好戏开场,届时,她若是有兴趣,说不定会帮着程才添一把火。
夜色已深,书房内一片静谧。
孟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瞥向一边练习行礼姿势数遍的孟听枫,再回眸时看过这一张张写满字的宣纸,他满意地点点头。
她倒是学得又快又好,哪怕没有他在一边督促,她也会很自觉地练习。
那双秋水剪瞳的眼睛里蓄满了光芒,亮得惊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
孟听枫此时才停下来,她全身大汗淋漓,面上却没有丝毫抱怨。
她甜甜笑道:
“是,父亲。女儿明日再来。”
这笑容像极了她的母亲,孟澜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