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不再需要我了。”
……
…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或深或浅的呼吸声。
林想起被唤醒的记忆在这一刻突兀地占据了意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看着陆琮。
是的,他说过那样的话。
父母离世后,林想起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调整好了状态,继续上学。
很多人都夸他坚强,说他将来必成大器。
但林想起从不承认,他根本没有走出来。他只是哭累了,所以选择麻木地生活。
十五岁的冬天,第一个雪夜来得很早。极端天气下,人也跟着消沉。
那段时间,林想起无数次地想过要去死。
他不是没有勇气自杀,而是陆琮总跟在他身边,妨碍了他计划的实施。
每当特别特别寂寞的时候,他就靠在窗台,看着离他不远处的隔壁房子里,陆琮的窗。
他会在心里给自己下荒谬的赌注:如果陆琮的卧室灯在我睡着以前灭了,我就悄悄离开。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陆琮在他以前睡着。
最晚的时候,林想起凌晨五点还在对着天花板呆,一抬头,对面的窗竟也彻夜长明。
陆琮是他生命里最后一个重要的人,甚至是他活下来的唯一底气。
但林想起太了解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他不可能再承受得住又一次。
所以他不能让陆琮成为他活着的唯一。
两人的沉默,使得房间里的任何声音都被放大数倍。
林想起僵直地往后退了两步,连书都忘了捡,硬着头皮说:“这事儿先不谈了。”
可没能走掉。
陆琮从后面轻轻揽住了他的身体:“又打算把自己藏起来?”
林想起抿了抿唇,故作淡定:“什么啊,我只是想回家洗个澡。”
他总是这样,胆小,怯弱。可是不肯表露。
陆琮一直小心翼翼对待脆弱的林想起,害怕他把自己缩回壳里,要想再把他叫出来就很难。
但这样毫无底线的顺从迁就,并没有让林想起对他卸下防备,反而这些年,林想起越习惯了遇事就躲。
“琰琰,我想听你说心里话。”陆琮将他的身体强行转过来,逼他正视,“是不是真的想去电影学院,是不是真的希望我读军校,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再需要我?”
“我……”林想起张了张嘴,没能顺利地把话所出来,只好埋着脑袋,又当缩头乌龟。
他特别特别讨厌这样的自己。
讨厌自己受到那些多余的记忆所影响,去害怕一些未曾生的事。讨厌自己不敢说出心里话,像一个扭捏作态的笨蛋。
“好,我明白了。”陆琮说。
那一瞬间,林想起心里陡然一紧,那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预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