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天窍,六窍太太,连青酌——你演洋葱演得挺好,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吗?”
听到这话,天窍的身体倒是渐渐放松下来,先前百般酝酿的装傻否认伎俩都可以作废了。看这情形,如今唯有一计可救——天窍跳上去蹭他的手背,从手背一路蹭到手臂,再跳进他怀里。
这下轮到观昏晓僵住了,下意识张开双手,却半天没落下。
撒娇的猫是可爱,可爱得让他忍不住心软。但一想到这副可爱面孔下是个善于拿捏人心的狡黠妖怪,他的心肠立马又硬了起来。
观昏晓在心软和强硬之间反复拉扯,来回踌躇,一时不慎被它抓住空挡,等回过神来,它已经爬到自己胸前,摊开四爪,像张猫毯子似的扒得紧紧的。
观昏晓捏着它后颈皮尝试扯了扯,小东西纹丝不动,尾巴还一甩一甩的,仿佛网上常见的猫挂钟,看上去颇为惬意。
他哭笑不得:“连先生,请正视你不是一只猫的事实,不要耍赖。”
天窍张嘴,可可爱爱的一张脸上出温柔含笑的男声:“不管我是不是,你都收养了我,若是把我赶走,我可要到动物保护协会举报你弃养了。”
观昏晓戳它耳朵,努力板起脸:“妖怪修出人形,怎么也得大几百年吧,怎么您给我的感觉是刚满五岁?”
“我的猫身就是五岁。”天窍用力张开一只小肉垫,“我一共因为五件事变过猫,一次算一岁。”
观昏晓指着自己鼻子:“我算一次?”
天窍摇头:“五次都是你。”
“……”
这猫怪会哄人的。
观昏晓本来心底压着气,觉得它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类似算计。可在它一番连消带打下,这股气轻轻松松就被化消了个一干二净。
他拍掉那只小爪子,天窍换一只继续杵到他眼前,耳朵压得很低,眼睛圆睁,小脸上满是认真——无论是人是猫,它看观昏晓时总是这种眼神。
“我没有骗你,也不是有意用这种方式接近你,更从来没有想过要算计、欺骗你的感情,用现在的话来说,我没这么没品。”
天窍往上爬了爬,将下巴抵在观昏晓的锁骨窝里,呢喃道:“我可以解释,但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在找借口。”
观昏晓觑着猫毯,隐隐觉得它是在装可怜,又想听它能说出什么:“你说,是不是找借口我自有判断。”
天窍埋头蹭他锁骨,掩去眼中计划得逞的笑意:“那我就从我为特物局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讲起吧……故事有点长,我们能回房说吗?”
“为什么?”
观昏晓不太想带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情圣猫妖回自己房间。
“你没现你表哥的鬼哭狼嚎越刺耳了吗?”
“……”
房间里,观昏晓关上门窗,拉实窗帘,灯也不开,营造出一个听鬼故事的绝佳场所。
天窍依旧挂在他胸前,任他使尽解数也不松爪,他最终只能倚在床边,手肘支着床面托住下巴。
故事的开篇是一个写在信上,由传信鸟妖递至连青酌手中的任务——入画月山谷古墓擒捉本相境怨妖。
这是他退休前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
拿到信笺,连青酌第一时间动身赶往画月山谷,到了地方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现实中的地界,而是怨妖的封印之地,独绝于现世之外。
但经过数百年蹉跎,封印已经破损得差不多了,连青酌抵达时正好赶上怨妖破开封印,四处狂,害了不少人命。
他和怨妖一通交手,虽然最后成功拿下怨妖,自己却也在它的癫狂打法下身受重创,无法维持可以被人眼观视的本相人身,只能退而求其次化为妖身,并缩小形体,微调了略显怪异的本貌。
“我八十年前苏醒于一座古墓,初入人世,是特物局第一任局长收留我,带我融入世间,所以我答应会为他守特物局八十年,去年是最后一年。”
天窍几不可察地轻叹:“从前一直在为任务东奔西跑,遇到你后我才开始考虑退休的事。我本打算一退下来就来找你,用什么方法、身份都好,都要赖在你身边。”
观昏晓轻笑:“你还挺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