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舟手裡提著二老的行李,出發的時候只簡單地收拾了一兩件換洗衣物,回來的時候又添了不少東西。
「外公對春聯上的字有執念,」江嶼舟站在旁邊等傅爺爺從口袋裡摸出鑰匙開門:「他不喜歡的您就是貼上他也要讓您撕下來。」
柯爺爺一瞪眼:「怎麼啦?我就這麼點愛好!」
幾人都被老爺子認真惱火的樣子逗笑了,把東西分別放進二老的房間,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快到年關了,作為旅遊城市,津市機場這個星期的旅客接駁量達到了峰值,接機口裡三層外三層都是人,趙林停了車跑過去,沒出五分鐘,就看到一對年近五十的中年夫妻手中推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走了出來。
「爸!媽!這邊!」趙林揮揮手。
趙母離老遠看到兒子,眼中帶著寵溺,挽著趙父的胳膊走過去,不由分說地拍了趙林一巴掌:「公共場合大呼小叫的,不像樣。」
趙林嘿嘿一笑,假裝搓了搓胳膊:「媽,您都給我打疼了!」
「少貧嘴,」趙母穿了一雙高跟踝靴,腳下的步子卻邁得很大:「快走了,趕緊帶我們去醫院看看。」
趙林接過一個箱子跟在趙母身邊:「我先把你們送回家,然後…」
「回什麼家呀!」趙母腳下生風,懶得對分不清主次的兒子說話:「趕緊帶路。」
肖剛對趙林的感情深埋在心裡多年,這次眼看著肖剛昏迷了幾天,又看到他親筆寫給自己的遺書,趙林心裡除了感動,還有自責和內疚,他性格單純,藏不住話,以至於上個禮拜趙母給他打電話問今年過年休不休假回去的時候,一股腦把和肖剛談戀愛的事全倒了出來。
趙母上一秒才被兒子出櫃的消息砸的七葷八素,還沒來得及問問對方究竟是什麼身份什麼背景,緊接著又被告知對方身受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趙母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顛三倒四地把趙林的話轉達給趙父,兩人趕緊訂了機票飛到津市。
「爸,媽。肖剛還不知道您二位特地過來的事,」開車前往醫院的路上,趙林一邊說一邊從後視鏡打量趙母的臉色:「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家,等我給他打個預防針再去醫院也不遲。」
「你在電話里說的那麼嚴重,把我們倆嚇得趕過來,現在又不讓我們過去了?」趙母沒好氣地說。
趙林看了一眼趙父:「爸,您說呢?」
趙父沉吟了片刻,胳膊被自己老婆擰了一下,開口道:「你說的那位肖隊我們確實想見見,你放心,我們不會表現得太過熱情,不會嚇到他的。」
趙林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趙母:「我倒是不擔心爸…」
趙母感覺到自己被針對了,嘟囔了兩句,直到進了醫院的電梯,才又再次保證:「我不會嚇到肖隊的!放心行了嗎!」
肖剛的病房在出了電梯第一間,距離護士站最近,趙林隔著門指了一下:「那個就是肖剛。」
病房裡的男人穿著病號服,身高目測185往上,長相絕對是長輩們眼中「最佳女婿」,一看就沉穩踏實。
只是看上去強壯的身材因為受傷,只能把一部分重量壓在身邊的護工身上,費力地在病房裡溜達,趙母看得一陣心疼。
「這段時間才能下地稍微走…」
趙林話還沒說完,承諾「不會嚇到肖剛」的趙母已經一把推開了病房門。
肖剛的胳膊還打著石膏,面前一下子衝進來一個女人,嚇了一跳,抬眼又看到緊跟著走進門的趙林,眼神中帶著疑惑。
「我來吧。」趙林伸手扶著肖剛,護工笑著退開,帶上門出去了。
「這是我爸媽,」趙林知道肖剛自幼沒有父母,也不知道他心裡有沒有做好見家長的準備,小聲介紹道:「他們今年要在津市過年。」
趙母顯然不滿意趙林的解釋,熱情地往前走了一步:「聽林林說你受了傷,我和他爸爸擔心極了,這幾天不好買票,不然我們早就來看你了!」
趙林感覺到肖剛的身體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叔叔,阿姨。」肖剛的語氣帶著一點侷促,緊張地想和趙父握手,又不知道這樣的舉動究竟合不合適。
「你受著傷,就別站著啦!」趙母指揮道:「林林,快扶肖剛先坐!」
這女主人的架勢,就好像病房是她的似的,趙林早就習慣了親媽的熱情,小聲靠在肖剛身邊說:「我媽就這樣的性格。」
肖剛沒在這樣的情況下和長輩接觸過,坐在病床邊又想給趙父趙母倒水。
「你就別忙了,這不是有我嗎,」趙林難得看到肖剛的臉上帶著這樣的神情,心裡覺得暖,又覺得有點好笑。
「叔叔阿姨特地過來看我,我特別過意不去。」單是從趙母熱情過度的反應來看,肖剛就知道趙林應該是把兩人的關係告訴父母了。
這是肖剛第一次見趙林的家長,不管怎麼說也不應該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趙母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自顧自脫掉外套:「這有什麼過意不去的,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
趙母的目光赤裸裸地落在肖剛身上,完全不帶一絲遮掩,越看越滿意,臉上帶著笑容:「真好,肖剛啊,你是哪裡人?家裡父母都還好嗎?是不是獨生子?這次受傷有沒有…」
「咳咳!」趙父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示意趙母連珠炮似的問題有點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