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进入公司后的第一个项目,必然要加入具有鲜明个人元素的设计。
“可以是可以,但质量上一定要严格把关。”廖听澜原本认为漆器是小而精的,它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细细打磨,而机器大规模地生产对应的就是粗制滥造,如果把握不好产品的精度,就无法发挥它原本的魅力,那样还是干脆还是别做了。
沈溪陵眼里也满是担忧,他并非是害怕革新,只怕冒进后的适得其反。他知道姜既月是为了让更多人能看到美妙的大漆,他也愿意无条件地支持。
“你尽管去做吧,我们都支持。”他此刻就像是站在后方稳定军心的老者。
无疑给姜既月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廖听澜也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其实最初她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专业,那是分流前的一堂选修课。
他刚好就是那堂课的老师。
那节课自己原本就打算炫技的,结果就看到了小屁孩们满脸不屑的眼神,瞬间胜负欲就起来了。情绪慷慨激昂,从原始氏族社会谈到了当代的髹饰工艺,漆艺那诡谲奇异的吸引力,居然就这么深深的吸引了正处于叛逆时期的姜既月。
最后的最后他不可避免地谈到了未来的发展,源于中国却发扬于日本,那段旅日学习的经历被他反复地强调着。
“中国的漆器为什么比不上日本,这是因为他们潜移默化地把漆艺当作民族文化去打造,而我们却任其缺失,甚至到了需要用特殊手段保护的地步。我相信大部分人在此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个专业。漆器的价值理应被看到。”他的眼神中还带着哀愁。
不论何时,姜既月回忆起当初的那段演讲,都会有些许的震撼。
在那儿之后,即便她此生都要饱受生漆的折磨,也乐此不疲。
而现在,她有能力也有机会去完成自己的目标。
为什么不做呢?
—
流水潺潺,从水渠经过在浅溪汇合。
同明镜一般,独享着风流,他狂跳的心仿佛搅乱了水中的浮云。
晃动的涟漪,舀起清水洗去疲惫。
春风拂面的是燥热,他居然希望它能带点寒意。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在看到吻痕的瞬间历历在目,她吻过的地方仍然发烫。
心脏滞后性地狂跳,怎么也按不住。
只能重重地换气。
“陆教授,早啊?”
“早。”
他淡定地回了一句。
脚步变得倒是快,立刻转身,但又停顿两秒。
他现在还没办法面对她,没办法装傻充愣。
怕一见面自己的惊慌失措就会露馅儿。
她留下吻痕就是故意的,恶劣表示:你就算断片了也发生了点什么。
陆绥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
他没有回福慧园,反而转头去了村委会。
“学校可以开始动工了吧。”
“是的是的,谢谢贵校的支持,还有陆教授,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
……
“乡野艺校”是社会美育公益事业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他作为项目的负责人需要统筹全局。
而南闽村落的艺校建设,就是关键的一步。
在面对公务时,他的发言总是淡定从容,站在那儿就令人生畏,“工期最好能缩短到半年内。”
“我们请来了镇上最厉害的施工队一定会赶在工期前交付的。”村干部笑容满面。
不管是先天的面对学者的尊敬,还是他自身强大的气场,他都不敢说假话。
他的声音分辨不出喜恶,带着冷质感:“带路吧。”
他和村干部一起往艺校的方向走。
途经不少学生写生的地方,他也都巡视了一遍。
那个男人清俊挺拔地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但没有学生敢开他的玩笑,那股与生俱来的寒意,会让人联想到炎炎夏日的仙人掌。
他的眼神清亮,那些画面似乎能把他带到多年前的夏天。
画面中有人像,有风景,也有电线杆上被当成逗号用的麻雀,鸡飞狗跳的动态,悄无声息的宁静,莫名会出现在同一个画面。
“陆教授,要来一根冰棍吗?”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男生,站在小卖部的冰柜前和他对视。
他好像突然有了坐下来画一幅的冲动。
他们这群刚上大学的成年人也不过是披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