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衔雪在翌日晨起的时候醒了过来。
中毒不是装的,卫衔雪醒来的时候五脏六腑都还在疼,他缓缓睁开眼,还未张口说什么,就从微微刺眼的视线里觉自己床边站了个人。
卫衔雪又把眼睛闭回去了。
“……”江褚寒站在床边,一夜酝酿的心思在他那闭眼间散了几乎一多半,他没好气地说:“别装了。”
“眼睛都睁开了,还跟我装睡,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江褚寒停顿了一瞬,在人又重新睁开眼睛时叹了口气,他语气竟然低了几分,“想睡……先把药喝了。”
卫衔雪抬眸看了他一眼,江褚寒……他是在等着自己醒来吗?
江世子转过身,亲自去端了药,“刚把药送过来你就醒了,倒是来得巧。”
江褚寒打开个木盒子,从里头拿出一个空碗,又从盒子里提出了药罐,药罐里的药倒进碗里,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他拿了个勺子在碗里搅了搅,端着药重新到卫衔雪床边,“还能自己起来吗?”
这屋里没有别人,卫衔雪撑了撑床,自己艰难地坐起来,“不劳世子费心。”
卫衔雪伸出手,就要从江褚寒那儿把药接过去,可江褚寒拍下他那只手,哼着笑了声,“我喂你。”
卫衔雪一怔,江褚寒接着就若无其事地坐在他的床边,他舀了一勺汤药,伸着手送到卫衔雪嘴边。
“你什么愣。”江褚寒道:“张嘴。”
卫衔雪垂眼看了眼汤匙,“世子……不劳……”
“降尘在我手里。”江褚寒打断他的客气,又重复了句:“张嘴。”
卫衔雪嘴角一落,那药碰着他的唇,从那不情愿的缝隙里灌了进去。
“苦吗?”江褚寒收回勺子,又舀了一勺。
卫衔雪没理他。
江褚寒挑了下眉,“你说苦。”
“……”卫衔雪不想和他争,“苦。”
江褚寒听了话就一甩勺子,“就该让你吃点苦头。”
勺子溅到碗里的汤药,差点洒出来几滴,“你多大能耐,敢这么折腾。”
江褚寒盯着卫衔雪的目光一冷,他好像抓着了点生气的引线,咬了咬牙,“下次再敢以身做局,我就真的把你捆了关起来。”
卫衔雪就这么生生受了他一句,江褚寒的眉眼一冷,一眼望过去他的眼睛像个黑漆漆的窟窿,那副无情的皮囊他看得多了,并不想因为他挑动更多的喜怒。
江褚寒肯定是猜出了什么,但卫衔雪干巴巴道:“我不懂世子的意思。”
“你不懂?你懂不懂自己心里清楚。”江褚寒气得端碗的手垂下来,要好生和他分辨,“跟你藏着掖着没意思,你身边那个北川手里的药我让人换掉了,他没买到毒药,那酒里的毒不是他下的。”
“反而是你,奇奇怪怪地要喝老太监的酒,早想着众目睽睽下撇清自己。”江褚寒盯了下药碗,“卫衔雪,下毒的不是北川……”
他抬起眸:“是你自己吧?”
卫衔雪还是把目光虚虚地落在被子上,江褚寒换药的事,卫衔雪其实也早知道了,北川要下手,卫衔雪不可能坐以待毙,他让人拿走了那包北川买的“毒药”。
可意料之外,那里头装的并非是毒药,换药之人……理应就是江褚寒了。
那时候卫衔雪心里莫名庆幸了阵,可不害人才是本分,他江褚寒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卫衔雪还是疏远地说:“世子说笑了。”
江褚寒盯着他,“你这冷心冷眼的……”
“罢了。”江世子顾自叹了口气,竟然又端起药,重新舀了一勺,“你不想跟我回侯府,在你这雪院里也是一样的,小是小了点,倒也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