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一个用力便爬上墙头,跳入院中后说了一声:“多谢。”
“回去吧。”厉言本想嗔怪两句,默了默只说了这句话。
听了绮梦走远的声音,厉言敛住脸上的温色,一扭头便出了徐府后门大街。
厉言七拐八拐,一个闪身便躲入一条小巷子。
人影近了,厉言快速踢去,虽说没有用力,但仍吓了那人一跳。
“谢公子?”厉言预感到是他,却仍装作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见谢尊不说话,厉言抱着膀子问道:“谢公子这是来找我?大半夜的不睡,跟着我做什么?”
谢尊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嘴说道:“我路过。”
“路过?从徐大小姐出府后,你就一直在她身后路过,她回府你又一直在我们身后路过?”厉言微微挑了眉毛,,语气不善。“到底想如何?你这般会吓坏她的。”
“不是我,是个白衣衫的男子。”谢尊微微侧了脸说道。
痴心一片
“动了手?可识得是何人?”厉言知道谢尊不会说谎,见其脸上微微的红肿,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谢尊摇摇头,厉言想了想又问:“那人跑了?”
谢尊点点头,厉言顾不得跟他较真儿,皱紧眉头知道定是有人盯上了绮梦。“她是个姑娘家,你如此做会叫她难堪,试想一下深夜你跟着她,若是有人以此作文章,你便是陷她于死地。”
谢尊没再说话,任厉言从自己身边走过,久久不动。
转眼几天过去了,这日便是端午佳节。家家喜气洋洋,布置得府内艾草香香。
她说过今日会出门,想必可以见面。从衙门出来,先去看看义父,再去守在徐府门口。打定主意的谢尊在街上走着,看到小贩在售卖用丝线编织成的彩绳,儿时不止一次见到别的小孩子戴着这种彩线,手腕上脚腕上。谢尊凑近了看,小贩赶忙向他兜售。
“公子,买回去戴吧,祛凶辟邪。”小贩将手里的编织成花样的彩线递到谢尊面前。
谢尊拿起看看,他很喜欢,他小时候就喜欢,只不过一直没有银子买。
这些是小孩子的玩意,谢尊想。人已经长大了,儿时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但谢尊还是买了一条。
据谢尊观察,那些衙役都是送胭脂首饰给自家娘子的。好容易找到一个首饰摊,一群小姑娘围着唧唧喳喳挑选不停。
待人散去,谢尊也上前去看。
“公子,这枚玉簪子不错,清丽素雅,买回去送给自家娘子吧,保管她高兴。”摊主见谢尊一打眼便看着那玉簪子,便揣摩他喜欢这件首饰。
“多少银子?”谢尊有些拘谨地问。
“不贵,才五十个铜板,划算的很,若不是我急着回家过节,也不会给你这价格。”摊主笑嘻嘻地说。
谢尊捏捏袖子里的钱袋,略加思索便疾步往城外的义庄走。
自从到了衙门当仵作,谢尊便时常留宿在衙门里,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屋子倒是很少来,但贵重物品倒是还放到义庄里。
说是贵重物品,无非就是他的工食银,一年仅得三两,除去和义父的吃喝外几乎没有剩余。
打开钱盒,数了数里面还剩五十二个个铜板,谢尊又翻出床底的盒子,依然是空空如也。
谢尊在床边坐了许久,轻轻合上走到外间。义父麻老王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褪了色的衣衫罩在弓起的身子上,显得那么的羸弱不堪。
“义父,我今儿出去走走,明儿带酒回来。”谢尊蹲在一边,为麻老王挽好裤脚。
“酒?好,好。”麻老王有些含糊不清地说,自从前年起,精神头便是一如不如一日。连以前的事情都是一时记起一时记不起了。
谢尊笑笑,站起身便出了义庄。
谢尊素面如玉,穿着单薄的素衣走远。他平时极少出门,对于街上的人来说有些陌生,但还是有人认出,那便是衙门里寡言少语的仵作,谢尊。
麻老王坐在院子里看,微微皱起了眉毛。自己是否该告诉他,麻老王忽然又想起从前的事,颤巍巍站起身,想要召唤却见谢尊已经走远。麻老王陷入沉思,人们只知道他是个孤儿,却没人知道他是个棺生子。县里的老人还记得,那个大雨的夜晚,城外来了一队马车,紧跟着的是一伙强人。
瓢泼的大雨下个不停,强人将车队里所有的人都斩于刀下,包括那个衣着华贵的孕妇。
雨水冲不去绵延的血迹,却带走了所有人的生命。
义庄里一时间尸满为患,麻老王将那些无名的尸体搬到后院,却发现那孕妇□已经见红。精通医术的麻老王随即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接着,这个孩子便出世了。
清苦的生活,枯燥的日子,两人相依为命,直到谢尊继承自己衣钵进了衙门做仵作,两人的日在才算好些。
麻老王决定,今晚便将他的身世说出来,虽说他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来历,为何会遭强人追杀,但还是要告诉这个孩子。
也许他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机会找到真相。
麻老王浑浊着双眼点点头,下一秒又不记得自己想的是什么,只知道明儿便会有好酒。
谢尊走在山间小路上,路边艾草香香。
艾草上还带着露水,谢尊蹲□子摘了最鲜的一株,坐在树下,将买来的那根彩绳解开。将彩绳与艾草的混在一起,谢尊按着自己的喜好,编成了一根夹杂着艾草的麻花绳。
拿起来看看,谢尊觉得很满意,这是条独一无二的彩绳,戴着它必将祛凶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