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序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客氣,隨後施法封印獄門,離去之前回頭一眼,他看見薛衍成的分身再次失去控制,保持一個盤腿坐立的姿勢,一動不動。
走出雪獄後,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師尊為何那麼做?
他不是那種會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耗費心裡的人,包括在孽城王家的表現,也相當不符合常理。
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壓下盜取神骨這種荒謬的輿論,甚至是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保住燕無渡,為什麼非要做得這麼漏洞百出?
除非這是他一開始的目的,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趙立序有些恍惚,原來他從未看清身邊任何一個人。
*
在落下最後一顆黑子後,幽黑的石室被緩緩拉長的光影照亮,但這光依然是昏暗冰冷的,是月神山萬年積雪所反射的月光,照進眼底只有遍體寒意,沒有一絲暖。
「來了?」楚北岌道。
下一刻,他的衣領被兩隻手揪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憤怒至極的臉。
「我死前是不是將薛衍成託付給你?你就是這麼做的?」
「你在跟我興師問罪嗎?」
楚北岌看著他的臉,分明近在眼前卻生出莫名的不真實感,他只覺得好笑,「你當時是怎麼說的?做鬼也不會放過我,後來呢?八百年生死不見,我就是要讓你至死都不甘心,不瞑目。」
「後來又是怎麼說的?一輩子的仇人,你憑什麼覺得為我而死,我就該對你感激涕零,就該為一個仇人的遺言負責?燕無渡,你聽著不覺得好笑嗎?」
「……」
燕無渡指尖的力道鬆了松,心境動搖,他無法反駁。
正鬆懈之時,一隻寬大的手握住了他的後脖頸,掌心冰冷仿若寒冰,刺激得他登時腦海一片清明,燕無渡抬手要掰開他的手。
對方力道絲毫不減,反而變本加厲,將他推送至自己眼前。
「說到底,我最恨的人還是你,什麼手足師兄弟,什麼知己好友,這場戲我陪你演的已經厭煩透頂,反正遲早會走向分崩離析。」
不如現在就把它毀的更徹底一點。
楚北岌不管不顧地吻上他的唇,他看得見燕無渡眼中不斷放大的震驚,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鬆了後脖頸的禁錮。
果不其然,燕無渡捂著嘴連撤十幾步,躲到牆根處,「你你你幹什麼?!」
楚北岌蹙眉,哀然合眼,毫無徵兆地落下一滴淚,但儘管如此,面上還是一副從容不迫老冰山的模樣,聲音也沉穩地聽不出一絲破綻。
「這樣就把你嚇到了嗎,如果我說我所有惡意的源頭都來自於你,表面跟你扮演相親相愛師兄弟,實際上從一開始,我心裡想的是怎麼上你,你是不是覺得更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