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被陈特助的声音忽然控住。
他听见陈特助说:“太太她,好像真的不见了。”
——
顾鄞推着轮椅出现在观景台时,宋清如正把遗嘱夹进本子里。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留下的,她只是还有一些话想转告窦临,她还欠着他什么,只是这辈子没办法还了。
还有就是关于她安葬的事情,她想回江城,和外婆埋在一起,只有外婆疼她,她的魂魄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坐在家门口,等着外婆从巷子口走来接她,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
“你帮我把这个交给窦临,他和我出生在一个城市,可以找到我家。”
顾鄞接过本子,没看,装进了冲锋衣的口袋里。
“你没什么要给我留的?”
“我都要把眼睛给你了。”
顾鄞笑了一下:“可真是小气。”
宋清如低下头,浅浅的笑了。
自从顾鄞坦白了那些话,两个人之间好像就有些微妙的变化,宋清如会克制对他的依赖,尽管靠近他会减轻痛苦。
她害怕眷恋和遗憾,带着遗憾死去,她不会开心。
“顾鄞,我会记住你。”
顾鄞听着,面容麻木,手却在微微颤抖。他见惯了生离死别,本以为会很淡然,可日子一点点变短,他也没有那么冷静了。
“宋清如,你没有跟我交换你的感谢,我只要你的喜欢。”
宋清如有些累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远处的日暮,弱弱的开口:“顾鄞,如果是以前的宋清如,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是我来晚了,我应该早点接你走。”
“但是以前的宋清如不会走。她只给自己,留了这十五天的时间。只有这十五天,是属于她自己的。”
——
陈特助刚挂了沈砚的电话,就给宋清如打了过去。
房间里忽然响起微弱震动,要很仔细听才能听见。
陈特助听见,听见动静此刻正从主卧床底传来,藏在一大片花里。
沈砚有些心慌。
陈特助说,她连手机都没带。
所以,他过去的消息她看不见。
所以,她也不会给自己打电话。
她把什么都留下了,一个人孑然一身,会去哪里呢?
“窦临呢?”
她或许是去了窦临那儿!
“给方总也打了电话,窦先生还没有醒,医院也没有太太的身影。”
沈砚知道宋清如从没有玩失踪的习惯,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除了……
“找她母亲,清如只有那一个亲人了。”
“是。”
此时,医院,床上的年轻男人手指微动,薄唇轻启,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光。
他重复着意识昏迷时,宋清如说的那些话。
“来世……一个愿望……”
查房的护士现了,急忙去呼叫医生,惊醒了窗边打盹的方从文。
“窦临,你醒了!”
医生快步进来查看情况,掰开他的眼皮,问他问题,方从文也在一旁激动的喊他的名字。
窦临的声音疲惫的厉害,他还没彻底清醒,所有的力气,到最后只变成了一个问题。
“宋清如……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