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瑩仿佛見顧聞溪栩栩如生在眼前,呆愣一瞬後,輕輕點頭道:「是,不知殿下這幅畫是……」
「我皇妹畫的,原只當她畫意精湛的作品收藏在書架上,豈知能在今日派上用場。其?餘事我未理清楚,皆答不上你的問,總之這所謂真的顧小姐有問題。」
李霜白目光冰冷地注視著紙面上的人,吩咐侍女道:「現在就以我的令去顧府拿人關?押,緝捕官宦子女的旨意,我天明便?去大皇姐處請補。」
第42章
李桐枝撐過一日一夜不睡,因心情緣故吃得也不多,到約定?好同燕蘭國使者們?出走的時間?,昏沉得幾近暈厥,人也虛弱得渾身乏力。
不過身體的疲累感相較內心的沉鬱而言不值一提。
她隨意拾了幾件用於更換的衣裳,提起小包袱,懨懨自後門行出長?公主府。
夕陽餘暉依依不捨地攀在天幕不肯沉下,她望見了?等在不遠處巷口的燕蘭國眾人。
「九公主。」大王子揚起笑容,呼喚了?她一聲,便想要來牽住她。
她無聲地挪步後撤,躲開?了?他伸來的手。
即便她決定?順從命運的安排,前往燕蘭國和親,也並非由衷想要成為所謂燕蘭國的王后,而是為了?泯滅無謂的戰火。
鴉色睫羽壓低,掩住了?她目中的不情願,可這小小向後退的一步就說明她的拒絕了?。
大王子從沒遭過女子抗拒,尤其是在他主動示好的情況下。
當著一眾下屬的面,他只覺顏面無光,濃眉皺起,臉上的笑容消失,語帶怒氣地道:「你。。。。。。」
方一開?口,立在他側後方的男人就拍了?拍他的肩,暗暗示意當下的時機和場合都?不該惹李桐枝不快。
他們?需要大衍的公主和親嫁來,成為支持大王子繼承王位的底氣。
從大衍的京都?回去燕蘭國路途遙遠,如果李桐枝不肯配合,路上必然?難以順利。
大王子咬了?咬牙根,冷靜下來,沒再勉強牽她。
他重盈起笑容,道:「九公主,昨日沒機會多談,忘了?給你介紹,我身邊這位是你母妃的異母兄長?,你該喚他一聲舅舅。」
他話音落,男人上前做了?一揖,道:「許家當初被?冤抄家,才有?你母妃被?當作官家罪奴送來大衍後宮。多虧大王子為許家平反,許家已清白無罪名了?。」
這位陌生的舅舅努力?為大王子博她的好感。
可惜李桐枝反應淡淡,連初聽?到他是自己舅舅,也無多少?意外。
因身體與精神的雙重疲累,更是吝於多施捨眼神給大王子。
她僅是頷,輕聲應付道:「我知道了?,我們?走吧。」
但大王子和她的舅舅還是不依不饒地想要對話。
李桐枝嘆息一聲,誠實道:「舅舅,我八歲那年,你來大衍出使,我聽?宮女說起你的身份,偷偷去看了?。聽?到你說我母妃和我皆無寵,不必相見。」
因此,現在也不必借親情來拉近關係了?。
李桐枝望著他的表情僵住,心知貿然?把話點透不夠禮貌。
可她從來不擅長?虛與委蛇,兼有?當下灰心喪氣,實在提不起心力?進?行無用的社交。
他們?不再多言,邀她上車。
她微微仰,望見明月藏匿在雲靄中,不肯與自己做最後的道別。
鬱郁感如同瘋長?的藤蔓將她的心臟勒住,她咬住下唇,什麼?都?沒說,鑽入了?狹窄且光線昏暗的安車車廂中。
他們?這一行人若是從正門出京,即便趁夜色離開?,也需經城門衛核查。
好歹是一國的使者,偷偷摸摸地離開?,沒有?鴻臚寺對城門衛的正式通報,一定?會被?攔下。
他們?試圖悄悄帶走大衍公主的事同樣會暴露。
大王子為了?避免這種結果,昨日遣下屬們?前往市集,成功從間?人處買到消息,得知了?另外一條離開?京都?的小路。
坐在車廂內的李桐枝聽?外間?騎馬者議論行事順利的幸運,覺得有?點古怪。
——京都?的警戒向來森嚴,使者一行連大衍的官話都?說得不甚流利,怎麼?可能僅花一日的時間?就得知如何鑽警戒的漏洞呢。
李桐枝心情複雜地抬手掀起馬車帷裳,望向不甚明晰的夜景,不知該不該期待自己的離開?被?阻止。
夢境預示和親是她註定?的命運,她接受,但其實心底並不願意。
道路旁的景色漸漸不再是建築硬實的輪廓,而是樹叢與草木搖晃的影子。
伴隨一陣陣蟲鳴聲,她知道該是離開?大衍京都?了?,心尖顫抖著收回支著帷裳的手,身子失力?靠向後方堅硬的箱壁,只覺今夜格外寒冷。
因長?時間?沒有?休息,她的思緒難以保持清明,也不想繼續深思沒有?半點希望的未卜前程。
現實的黑暗與夢境的黑暗重合,她不必再畏懼陷入困擾她的夢了?。
然?而她失去意識小憩不知多久,忽然?被?兵戈相接的聲響鬧醒。
使者一行大聲用燕蘭語咒罵著忽然?出現的攔道者,以為遇見了?一群戰鬥力?強悍的土匪強盜。
曾在夢中嗅聞過的血腥味滲透進?車廂,李桐枝捧著自己驚懼的心,再次掀起帷裳向外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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