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送至门口,但柳玹还想再劝:“周晦玄那老鬼分明就是想让蓬莱洲的人去送死,如此一来蓬莱洲跟北旻仙府都元气大伤,还有谁能跟他争这仙门第一的位置?你去,岂不是遂了他的意?”
“不去又能如何呢?”秦弥远眉眼淡淡,“连长老们伤重都能被有心人说成是做戏,我要是不去,这一盆脏水可就当真实打实扣到蓬莱洲头上了。到时候太极宫以清理叛徒之名扫清蓬莱,或是长老们为保全弟子被逼得反抗,无论哪种结局,都会坐实我们勾结魔族通敌叛道的罪名,这才是遂了周晦玄的意。”
“大师兄也真是的。”他说着说着还有心情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玉瑷,语气不明,“这么久了,也没个信儿,我都还没加入魔门呢,他不会真的归顺温峫了吧。”
“祖宗啊你就别开玩笑了!”柳玹压根没他这么悠闲,急得直上火,“以我对辛昼的了解他不是这种人!还有你,你领兵,打的十有八九是伏昭,你下得去手吗?去送死呢吧,这次可没人再能去救你了!”
秦弥远摇摇头:“不会的。”
柳玹柳眉一竖:“什么不会!你被离厄枪戳的两个大洞不透风了是吧?!”
秦弥远正色道:“不会十有八九打伏昭,是百分之百打伏昭。”
柳玹:“?”
“我说你——”
秦弥远在柳家大小姐即将动手的愤怒中低声一笑,向后挥了挥手。
“走了,瞎操心什么?我秦缺这次也必死不了。”
征讨魔门的日子定在七日后。
秋极崖在东荒的据点守备薄弱,最好突破。身后一众魔修都被生擒活捉用绳子牢牢捆住,秦弥远提剑立于崖边,山风呼啸,长猎猎翻卷。
“秦师兄。”少年人一路小跑到他身后,双颊通红地朝他一拱手,“所有魔修都被捆起来了,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出师大捷,小师弟斗志高涨,连声音都有如洪钟掷地有声:“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他们?”
崖底风声呼啸而上,秦弥远侧颜宁静,仿若未闻。
“师兄?”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小弟子顺着他的目光,试探着俯身往下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只有深不见底的悬崖,与凄如鬼哭的风声尖啸。
“秦师兄。”弟子摸不着头脑,“你在看什么呀?”
本是晴日,远处天际却突然开始卷起乌云,铅黑云层迅蔓延开来,将高天之中的金乌悉数吞噬。光芒俱歇,阴黑席卷,四周灰暗下来,伴随着遽然而至的肃杀之气。
气氛冷凝,连周遭草木都开始沙沙抖动,似乎也在惊惧不安。
魔兵来了。
蓬莱弟子纷纷提起手中长剑露出戒备之色。地上被捆成粽子的魔修桀桀怪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副将大人来了,你们全都死定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唯有秦弥远无动于衷,仍看着幽深崖底。
魔兵汹涌而至,黑压压一片粗略看去,起码近千人。
在场所有蓬莱弟子加起来不过数百,此刻望着人数几倍多于自己的魔修,都摆出如临大敌的姿态。
伏昭手持离厄枪,一眼便看见最高处崖边那道袍袖翻飞的雪白背影,副将大人眉眼冷戾,不易察觉地微眯起泛金墨瞳。
这就是那个来送死的秦弥远?
说实话听闻蓬莱洲前来报仇的时候简直嗤之以鼻,如今魔尊回归,蓬莱却群龙无,这节骨眼上他们不夹紧尾巴做人,居然还敢上门挑衅,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打斗过的据点满地狼藉,魔修被生擒赶于一处,惨兮兮的,像堆扫在一起的垃圾。
伏昭扫视而过,提枪指向前方:“现在拔剑自刎。”声音中听不出怒气,反倒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冷淡,“本将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狂妄至此!
蓬莱上下极其护短,此话一出弟子们顿时勃然大怒,纷纷举着剑对他叫骂:“你这该死的魔头,竟敢如此托大,不怕我秦师兄一会儿将你扒皮抽骨碎尸万段!”
“臭魔头!再敢瞎说狗话,将你嘴都撕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