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在内殿屏风外躬着身子?禀报道:“启禀殿下、姑娘,淮阴侯和姜舍人到了。”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薛闻紧急推开秦昭明,而后靠在秦昭明左心房上急促地呼吸。
她眼眸带着湿润的?时光,面?色泛红,虽然?衣衫齐整,但那神?情只叫人看一眼便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没有什么比引诱神?明下凡尘更美妙的?事?。
薛闻平复了一下心跳,而后想到侍从口中的?淮阴侯是?谁,起身欲要离开。
手却被拉着,那力道没有任何他挣脱的?余地。
秦昭明仰起头来看她,那双凤眼翻涌着绵绵情意,仿佛要将?她溺死在他眼眸中:“阿闻,你?身上有秘密,你?若不愿意说,我?可以不问。”
“但你?怕黑、对密闭空间的?恐惧,并非与?生俱来。”他难得有些踌躇,怕薛闻生气他探听这事?。
可若不让淮阴侯亲自看一看,他心难安。
握住的?手指纤长,明明已经紧紧贴在一起,他却依旧不能稍稍松懈,只恨不能完全融到骨子?里。
表面?无惧无怕举重若轻的?太子?殿下,揉捏着掌心内的?柔荑。
终于斟词酌句地在他最在意的?人面?前低下了浮在表面?的?伪装,暴露了心底的?惧怕。
“我?会害怕……害怕,对你?的?寿数有损。”
这样的话,让薛闻只能嗫喏。
有些事?没有注意还好,一旦注意起来便是已经发生。
就像眼神明亮的人?从没有感激过一双眼睛带来色彩一般——能够想到?的,多半已经失去了。
薛闻上辈子从未觉得睡眠是一种障碍,从未觉得连在轿子和马车内都会恐慌。
但她还记得重生后第一日,她昏昏沉沉睡下,醒来之?时屋内未曾点灯,一丝光亮都没有时候的恐惧、恶心。
那一刻的惶恐,好似这个世界只留下伶仃一人?。
而在马车的密闭空间?内,流动的风好似瞬间?消失,窒息的河水涌上涌入鼻腔,让她彻底不?知如何是?好。
她曾经安慰自己或许是?重生来的弊端。
但薛闻听着秦昭明袒露自己的恐惧,本想要脱口而出的安慰的话太快贫瘠。
因为她忽然想起,秦昭明担忧她短寿,自己又?何尝不?担忧他短折啊。
他们两个,一个死在二十岁后的第一年春日,一个死在二十九岁那年冬末。
阳光丝丝缕缕,秦昭明仰着头的角度从她这看?过去,正巧屏风上的光落在他唇边上,像给他镀了一层老虎胡须。
昨夜薛闻听着他念叨一夜“那狼崽子哪里?比得上我”“狼……”“狼……”,现在看?着这个被他好似个小老虎,心软得不?像话,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香了一口。
那些胆怯都在浓厚的关切中化为了实质的柔软:“我是?想要跟你坦白,但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
重生一事?太过匪夷所思,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至于她之?前透露过的细微未来,就先让聪明绝顶的太子殿下来猜一猜吧,随便他往哪里?猜。
“但我愿意因为你,去见一见淮阴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