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范儀叔是那個主人,看著小貓帶著別人的禮物大搖大擺回家,而那個禮物還是他無論如何也買不起的時候,那種心情——
「嘖。」
煩躁。
煩躁中是無法迴避的後悔。
人類總是可以輕而易舉懲罰那些給他們帶來負面情緒的幼小的,弱小的生物。
范儀叔輕輕摩挲右手手腕。
但那只是最糟糕的猜測,也許小貓只是厭倦了他的家,認為拿到一個盒子就已經足夠,於是帶著跟班刻意避開了范儀叔的街區,去到其他地方。
會找到其他人類,對他們撒嬌,讓他們按摩,進入他們的家門——
日光溫暖,卻令人暈眩。
再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范儀叔已經出了門,走到街區上。
只是到處逛逛。他在內心這樣告訴自己。
他不會刻意去尋找那只可惡的貓。
不知不覺間,范儀叔來到隔壁街區。他知道這裡,有名的廉租公寓,裡面住的都是一些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人。
范儀叔的思緒輕飄飄亂轉,從裝修風格飛到樓層的高度,進而在繁雜的思緒中想起一件事——
他那位大名鼎鼎的同學,似乎就住在這裡。
緊接著嗤笑。
他和布伽涅爾沒什麼區別,難道僅從對方住在廉租公寓這一件事,就能獲得些虛假的優越感嗎?
對方甚至擁有獨屬於自己的貓。
再一次想到小黑貓的事情,范儀叔視線轉冷,他的瞳孔是暖澄澄的琥珀色,向來盛著日光,顯得溫和可親,收斂下頜低頭時,卻泛著冷冷的光暈,勾勒出陰影的痕跡。
他百無聊賴地偏頭,忽然一頓,餘光瞥見一道薑黃色的影子。
立馬轉過去看,發現是一隻大黃貓。
熟悉的大黃貓。
如果范儀叔的眼睛沒出問題,那就是總是跟在小黑貓身後的那一隻。
輕輕眯起眼。
貓那種昂貴的寵物,總不至於遍地都是吧……
大黃貓跟他對上視線,忽地後退半步,眼神躲閃著,似乎很有些心虛。明知道貓不會說話,也根本不懂人類的意思,范儀叔還是邁步上前。
「你——」
他試圖詢問,或者通過言語動作的暗示,讓大黃貓帶他找到目標。
結果大黃貓見狀,頭也沒回地轉身就跑,幾下不見貓影。
「……」
該死。
范儀叔猛地低頭。右手已緊緊攥在一起。
「為什麼要跑呢。」他淡淡說。
這一次,連固有的笑容都無法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