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喉咙哑得发不出声音,但就算下一秒让他去死,这句话也一定要给妹妹回答。
当然会,哥哥会陪你一辈子。
她却反过来问,那为什么要让我杀了你?
即便妹妹是在倒打一耙,他也哑口无言。怎么答都是错的,因为他犯下了那个最大的错。
他捉住妹妹的手指,她在颤抖,轻易被他握在手中,他从小牵着长大的,妹妹的手,他在漫长更迭的年月里抚过她每一寸变化的掌纹。
哥哥深呼吸,胳膊继续往前,捧住了她的身侧。此刻她的体温比他高得多,妹妹依然觉得那双手滚得烫热。她在某一瞬间闪过哥哥为她妥协的窃喜,然而下一秒现实冰冷,他握着她的腰,将她从里面慢慢抬出。
像是要将她从他的生命里拔出。
她猛地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他的动作不上不下地顿住,双手有力地握住她没有跌落,但最终还是滑出。
你要怎么才能爱我。她按住他的胳膊,冷冷问。
我爱你。哥哥说。
每分每秒,无时无刻,借用亲情的名义,藏起他可悲的真心。
妹还想要说什么,哥突然僵住,一瞬间天翻地覆,她被按在床上,哥哥撑在她的两旁,他急促的呼吸伴着她擂鼓般的心跳,暴风与雷鸣般相衬。
她骤然与他对视,今夜第一次看清他的表情。
真新鲜的表情。她在汹涌的悲伤里冒出一点不合时宜的笑意,愉悦地听着哥哥用难得一闻的慌张语调错乱地质问:
套呢,你,你——
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啊,哥哥。她笑得天真。
我求你了,哥哥求求你了,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你不要这么对自己,药呢、药买了吗?
她满不在乎地移开眼:都没进去里面,能有什么事。
他教过她生理知识的,事无巨细,只要入就有风险。
他动作迅速开始换衣服,妹仰躺在床上,觉得今夜真是荒唐得可笑,转头看哥脱下睡衣,挺拔的骨骼,匀称的肌肤。
哥哥真好看啊,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她感慨一声。
他生硬地说,哥哥的全部都是你的。
妹知道他什么意思,冷笑,只能是哥哥。
对哥而言,这是唯一不会改变的身份,可靠而永恒。
他把她抱回房间,让她自己换衣服。
他要出门买避、药,又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妹妹一个人留在家中。
妹张开手摊在床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开口:懒得动,不想换。
哥俯下身来哄她,眼神滞在她的唇角。
她在笑,笑得很悲伤,是他把她养成了这样,是他让自己的妹妹变成了这样。
他就算说无数声对不起又能怎么样呢,错误发生了,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误,他用有毒的水浇灌了她,结出的果难道不该由他自己咽下。
柔顺的发绸缎般散在床上,妹妹喜欢留得很长很长,又嚷嚷着麻烦,洗澡前要他先帮她洗头发。
洗完后暂时盘起去淋浴,她水汽腾腾地出来,白皙的肌肤泛着娇艳的红。他这时总不敢看她,但又不得不站到她身后捧起长发,吹干的过程细致而漫长,他手指蜷缩,努力不触碰肩颈的肌肤。
他伸手揽起妹妹一缕发,身体里还没褪去的潮阵阵拍打。
是啊,他连帮妹妹吹头发,都在想那种事。
心跳在胸膛震响,像敲门声,他锁在房间里自,脑海努力逃避着对妹妹的描绘,然而一串咚咚不断扣击,她柔软或清脆的语调唤得他差点出,急匆匆地围上外套,抽出湿巾在背后用力擦着手。
他明明不能在这种时刻看到她,但是妹妹想要见他,他必须得马上出现在她面前,哪怕来不及收拾自己狼藉的外表和内心。
他在想妹妹为什么爱他,他在想妹妹有多爱她,他在想妹妹的爱会持续多长。
他想,他想,他已不知道心中所想,夜色太沉,药的余效复发。
小孩子的好奇心旺盛,又三分钟热度,得不到的玩具会一直惦记,到手后反而马上厌弃,转手随意抛出。
作为恋人被抛弃也没关系,他还是她的哥哥,不想要也不能不要。
他的错让妹妹犯了错,他对妹妹说,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妹妹不听,那怎么办呢,他必须要帮她收尾,必须要透过行动矫正。他得对妹妹负责。
对不起。他说。
妹妹咬住下唇,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她就知道自己只会让哥哥变成这样。
心脏好疼,为她的爱情,为她的不堪和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