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继子就是光着脚也比她穿着高跟鞋高一个头,他伸手抹过唇角,捻了捻若隐若现的血迹,一副没有痛感也没有情绪的模样几乎让罗雪曼脊背发冷。
女人呼吸急促,猛地一把将身前高大的身影推开,冲进客厅。
“悦悦、悦悦!”
一时没听见回应,女人反应更慌乱了,也没个顺序地一间一间去开门,“悦悦、梁怡悦——”
两间房都开了个空,就要开第三间时,小姑娘轻细发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妈妈……”
“夏……”
女孩乌黑的瞳仁里像是浮跃着碎光,斑驳昏暗的树影在她身上浮沉,她认真而端重的眼底忽明忽暗,与他交汇的目光透着至诚的清澈。
他想她应该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
罗雪曼冷哼,脱口而出:
好像在提醒他,从来都没变过。
“梁怡悦,妈妈跟你说话,你听见——”
夏云端和罗雪曼同时一顿。
那唯一的问题就出在……
“畜生!”
女孩微紧的清盈眼瞳倒映出他的身形。
一块块乌青赫然映入眼底。
一点也没把对面当成比她大二十岁的长辈,她挡在他身前,用她清稚透凉的嗓音跟她对抗,说他不是扫把星,说他有没有人爱都不是你们说了算,也不需要靠你们虚伪的爱证明自己。
罗雪曼的视线忽然一滞。
当初是。
夏云端深吸一口气,控制了下情绪,偏头,声音像是挤出来的:
谁都想不到,他自己也想不到——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栽里面了。
真真切切感知到女儿的存在,罗雪曼哭着松了松怀,拿着包就朝她身上打去,“死孩子,妈妈告没告诉过你,一定要接妈妈电话——”
梁怡悦喉咙被衣领卡着,难受地去掰他的手,他顺势将人拽到一边,冷淡道:
女孩一顿,抬睫,笑了下,眼底细看却并无笑意。
别听他们的,梁京云。
女人愣了一瞬,想收手,却被完完全全禁锢着。她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纤瘦身影,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瘦弱女孩能有的力量。
她说:“我的话才重要,你只听我的就够了。”
四目交错时,她看见男人脸上突兀的掌印。
夏云端直勾勾盯着她,神情是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冷硬,语气听着慢吞吞,却透着彻骨的冷和强硬。
“您骂两句我能当没听见,违法的事,我没法装看不见。”
“?”
罗雪曼还没意识到什么,这会倒是护短了,几步走到小姑娘身边,把她搂进怀里,皱紧了眉,“梁京云,你少威胁我女儿!”
轮廓隐在阴影下,他漠然地垂着眼,神情寡淡,看不出情绪,叫她一刹以为时间回溯到了某个凛冽的冬日。
“妈妈!”
感情也是。
夏云端将视线重新落回埋着头没说话的小姑娘身上。
罗雪曼立刻拿另一只手抚了抚自己泛红的手腕,心里暗骂怎么看着这么羸弱的一个小姑娘力气这么大。
罗雪曼恼怒道:“我处理我的家务事,关你什么事?”
梁京云手指轻动,似乎才被这声唤回神,微微垂着伏在她脸颊许久的黑眸终于掀起。
光再透进眼底时,一切过往相片都变作虚幻,只有挡在身前的清瘦身形愈渐明晰。
她会在每一次屏幕上浮现“over”的血红字样前不容置喙和反抗地按下暂停或是重来,哪怕他说她这是作弊,她也总是笑眯眯地跟他耍着无赖,一本正经地说,这个游戏我说了算。
下一秒,似有风过,旋即手腕便蓦地被一股力量攥住。
她每次都出现得正好,每次都撞见他最脆弱最狼狈的一面,偏偏又每次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前,替他挡掉那些刺人的恶意,再回头向他伸出手。
“抬头,梁怡悦。”
“我属虎的!”
“夏云端!”
最后又蓦地上移,落在她那颗莫名眼熟的红痣。
耳边是母亲像要哭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