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又厮杀成一片,尸体一具连一具,咸腥味充斥整片荒林,黑衣死士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正当江意秋要起身,却见另一边一个身法极快的人,绕过中间那片混乱,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去了李晏贞离开的方向。
一切都朝着禾苑的计划在进行,江意秋心里一阵感叹,他牵着绝尘,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的担忧是不是有些多馀,但他空来一场,就这麽回去,有些不甘心。
他的墨发垂在胸口,手指顺着发间,寻到里面禾苑写给他的信,正欲捏着拿出来。此刻头顶又有一只信鸽飞过,是往合州的方向。
江意秋立马随手捡了颗路边的石子,抬手一挥,那信鸽就落了下来。
天色很暗,他找了个隐蔽之地,点了小火,就地而坐。
他垂眼扫过,果然是禾苑送给他的信,心道还好让他看见了。
「秋,我这一切顺利,你且原地养精蓄锐,至多两日,他们就该退至你那里,届时,你在前,我在後,必诛之。」
江意秋的手指一一滑过那些字句,工正端庄的字体,就如禾苑本人一般,让江意秋心生向往。
尤其最後两个字,「时念。」他的目光游离在两字之间,流连忘返,指腹来来回回揉了一遍又一遍。
将信重新摺叠好後,他便又准备起身回去。
绝尘在一旁似乎也是等得有些着急,疾驰这麽久,还未给它喂粮食,饿得这会儿都好像有点脾气了,死活不让他上去。
江意秋掏出自己的饼,分了一半给它,绝尘两下便下了肚,舌头搅了搅。
脚轻轻一点,江意秋刚坐上去,绝尘又开始胡乱摇晃,框框两下,江意秋又被扔下了马背。
「大哥!你抽风了?不是都给你吃了,咋还闹脾气?」江意秋揉着被摔得有些微微痛的屁股,踉踉跄跄站起来,抬起手恨不得给它捶两下。
可正当他抬手,看见绝尘的瞳孔里,有一个小亮光闪闪的,很微弱。
江意秋回首,身後不远处地上有一颗被月光照得泛着微光的小东西,他走近後弯了膝,伸手去捡了回来。
指头轻捻着,往下摸到那珠子下面还有流苏,「这不是我的?」
他不用火光,便能知晓那珠子,是他上次在摇风堂时所带的那耳坠,珠子上面的纹路他再清楚不过。
那是他托人在上面刻的一个「苑」字,耳坠他戴了好多年,随手这麽一摸便能清楚。
可他现在发现这珠玉,心都快沉到了湖底。
这耳坠,祭天游的前夜,他特意给了禾苑一只,还有一只他自己留着。可现下,却出现在了这里。
第40章寒光
李晏贞直直朝最里面的营帐走去,那外面守着十来精兵,不远处还有弓箭手在盯梢。
今夜此刻的月色很是清亮,洒在地面上都快分不清是白昼还是寒夜,偶有凉风温温淡淡拂过,卷着帘布寂寞起舞。
一脸蓬头垢面的靖王垂坐在李晏贞给他搭的简陋木榻上,里边昏暗无光,他嘴角的血痂早已凝固,这会儿稍微张张唇便升起一股刺痛感。
脏乱,污臭,曾经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大靖霸主,现在缩在这方帐篷里,无人问津。
他也许想过孤身来找这位旧友的最坏的结果,可他还是来了。
如今这般模样,面对曾经携手出生入死的故人,靖王看着李晏贞透过帘子,一步一步,极度缓慢地走向了他。
那人嘴里还咒骂着,侮辱着,他像是逐渐化作了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能把他整得皮开肉绽,人首异处。
李晏贞像是入了魔一般,往日在靖王面前是如何的伏低做小,现下就是有多丧心病狂。
「禾言川!我看不起你!」他的嗓音低沉又尖锐,恍惚夹杂着利刃,割裂的声音荡在靖王的耳边,尖锐的鸣音钻进他的脑子里,一时都有些恍惚,时间好像回到了十六年前。
有一个人与李晏贞说了同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