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不过听说你以前傻傻的,突然有一日就好了?」
「……嗯。」
嘉画轻笑一声,眼眸有着玉石般润泽的光。
「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傻的,真难以想像你从前是什麽样。」
宋序沉默。
他的从前,连他自己也没见过。
和星挑了根鎏金步摇别在她发间,嘉画抬手取了下来。
「有些艳了。」
她顿了顿,忽然吩咐道:「宋序,你替我选一支簪子。」
宋序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
他的视线从她的妆奁中快速掠过,随手拿起一支简单的白玉簪,簪头雕着两朵茉莉,其形传神,只是工艺略显粗糙,花瓣线条粗细不均,亦不够流畅。
玉簪触手温润,显然是极好的料子,但这样的料子却用了稚嫩的雕工,以至於让这根簪子落在一众昂贵首饰的妆奁中,多少有些突兀了。
「这个吧。」他说。
嘉画望着他拿的那根簪子愣住了,目光轻盈地在茉莉上停留片刻,又沿着簪骨,滑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指甲修剪的十分整洁乾净,手指略苍白,拿着玉簪都未显几分血色。
嘉画猝不及防握住了他手,宋序眉头一跳,心脏也跟着漏拍。
嘉画的手指纤细白皙,但透着健康红润,手心也是温热的。
她覆上他手的一瞬间,接收到一股凉意,竟比玉还凉。
「别动。」嘉画道。
她将玉簪拿给和星,自己则翻开宋序的手心,摆弄着他的指尖。
「也有茧呢……」她低声问,「怎麽弄的?」
宋序的手被她握着,不自禁蜷了下,尽力维持着表面平静。
「虽记不得了,但在观中生活,自然要劈柴洗衣,难免粗糙。」
理智告诉他,应该把手抽回来,但他却不知为何没有这样做。
「哦,也有道理。」嘉画点点头,松开了手,神色似乎如常。
她重新坐好,任由和星将玉簪并入发间,不经意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根簪子。」
宋序的手骤然失去那分温热,僵滞了一瞬,方状若无事地落了下去,被空气里的凉意重新覆盖。
「郡主喜欢就好。」他应道,并未追问。
嘉画起身出了卧房,如昨日一般去了窗前榻上坐着。
和星领着侍女出去准备早膳去了,眼下只剩他们两个人。
榻上的矮桌上还摆着几张她抄的经文,那是她昨日特意抄的几句觉得好的,打算今日去向和尚求教。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室内安静下来,唯有嘉画轻轻翻阅纸张的声音。
檀香也被点上了,时辰不久,故而不如昨日浓郁。
亦不如梦中……
梦中,满室檀香,她的味道却依然清晰。
宋序闭上眼,觉得自己实在不甚清醒,大约受梦境影响没睡好的缘故,不然怎会总是跌入梦里。
他想,他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