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白因为罪名太过匪夷所以,他甚至想笑,“大逆他他出家人怎么逆”
“现在有人告他题反诗,而且言语中也多次表示对朝廷的轻慢不屑。”裴怀珹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本诗集,翻到一页给宋映白看,“我派人追查这个马永言,现他跟谢中玉曾经往来密切,而且有人作证这诗其实就是谢中玉做的,不过碍于他出家人的身份,让马永言代为表而已。”
宋映白听到马永言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因为石妖借用谢中玉身体的时候,真的跟马永言有过来往。
他凝眉低头看这诗,“乱离何处觅扶苏,一夜快舟入帝都。庭院不须烧爆竹,四山烽火照人红。”
读毕,目瞪口呆。的确够得上反诗的标准了。
宋江“敢笑黄巢不丈夫”都是反诗要杀头,这诗“觅扶苏”了不说,还“入帝都”“四山烽火”,分明描绘了一副在起义领袖的带领下,四周百姓揭竿而起,烽火连连的画面。
扶苏是秦始皇的长子,合法继承人,他死后,无数的起义军都借他的名义造反,属于敏感人物。
宋映白记得史记里陈胜说过一段话,“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就是说秦二世是不是长子,皇帝不该由他做。
所以正常的话,谁也不会闲着没事找扶苏,除非在位者是暴君或者不是正统皇位继承人。
他咬唇,“我看是诗社其他人写的,故意栽赃给已经死了的马永言。另外,他们知道谢中玉背靠龙虎山上清宫,故意牵连他下水,将水搅浑,好给自己脱罪。”
裴怀珹道“可是我审讯过了,据说谢中玉还说过天下只有三家等大不敬的话。再说了,道士谋反并非没有先例,魏晋时期,天师道孙恩之乱,便是这帮道士弄出来的。说不定,谢中玉也想效仿孙恩,做一番大事业。现在人证都在,光凭一句你认为不是,恐怕不妥吧。”
“我只是觉得,只有人证算不上实打实的证据,我和他又有交情,总要替他调查清楚。”虽说破案不能靠直觉,但这一次,宋映白就是敢凭感觉保证,谢中玉绝对是冤枉的。
“我建议你圣上裁断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这就是我为什么现这件事,立刻逮捕谢中玉的原因。幸好由我现了,要是别人现的,可能连你我也会牵连上。至少现在我先将他捕下狱,别人不会说咱们是一伙的。”
宋映白道“算了,我直接跟你说吧,谢中玉去年有段时间把身体的控制权丢了,一个妖怪用他的身体结交了马永言,所以就算是他写的,其实也不是他写的,明白吗”
“被妖怪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这种理由说出去谁会信”看来谢中玉还是个废物道士,这种水准的家伙还敢觊觎自己的弟弟,哼
“我和黎臻都能作证”宋映白道“虽然很复杂,但是这就是事实,跟马永言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不是他。”
裴怀珹道“你觉得这种说辞能让陛下信服吗弄不好还会把你俩折进去。你最好别再提了,掺和进来对你们只会不利。”
这件事肯定会报呈皇帝,皇帝怎么会相信反诗是一个暂时被夺舍的妖怪写的,要是这样,就不会有因言获罪了,任何人都可以声称自己之前的言论是妖怪控制下说的。
宋映白揉着太阳穴道“可这件事太严重了,真的太严重了。不管怎么说,让我审一审所谓的人证吧。求求你了,你就通融通融吧。”
裴怀珹没法拒绝弟弟的请求,加上人证他都训练过多少遍了,不会出纰漏,“好吧,也就是你,换成别人,门都没有。”
吩咐人把徐铉给叫了上来,因为裴怀珹交代过,宋映白盘问了一通,没什么效果,只好叫人下去。
宋映白在人证这里没有收获,又求道“我想见见谢中玉说几句话,行吗”
这也在裴怀珹预料中,“我跟你一起去吧。”
诏狱阴暗潮湿肮脏,配合上刑讯的惨叫声,堪称炼狱。
因为上次来过,宋映白倒是没什么感觉,来到关押谢中玉的牢房,见和别的房间不同,收拾的还算干净,而且四壁上都有照明的油灯。
谢中玉在地上打坐,听到开门的声音,看到宋映白,欣喜的坐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宋映白不得不给他泼冷水,“我这次恐怕不能直接带你出去,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谢中玉一怔,“什么事”
宋映白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气道“你啊你,当初怎么会让石妖控制你的身体”
“说这个干什么”谢中玉纳闷的道“既然你来,那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被拘押了吧。”
“马永言记得吗”宋映白质问道。
谢中玉摇头,“谁啊”
宋映白道“你被石妖控制身体的时候,跟这个人交好,一起写了一反诗现在被人指证,你这次可惹大麻烦了。”
谢中玉一懵,“我、我去找师父作证。”
话音刚落,就见裴怀珹站到了门口,“知道你会点小法术,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你若是逃了,就是坐实了罪名。”
谢中玉指着裴怀珹气道“你、是你吧,你诬陷我我什么都没写过,也都不记得,我不信皇上会不分青红皂白相信你一面之词”
宋映白将谢中玉的手指按下,“你现在人在屋檐下,怎么还不知道低头呢,你先别轻举妄动,你师叔还有我们都会想办法替你洗清罪名的。”
谢中玉恨恨的道“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说罢,忍不住又瞪裴怀珹,肯定是这家伙干的。但就像宋映白说的,他现在人在裴怀珹这里扣着,想骂也得出去再骂。
宋映白又安慰了谢中玉几句,不宜多说什么,便跟裴怀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