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快乐。」
「善善。」
姜令檀见他走到桌前坐下,一只手肘微曲搁在桌面上,雪白的掌心随意撑着下颌,似笑非笑看向她。
他说话时声音清润,一双含笑深邃的凤眸,映着烛光,如同星辉灿烂,勾魂摄魄像是能把人沉进去。
这样的太子,难免让她感到紧张。
姜令檀不知说什麽好,当「善善」二字,被他用轻勾的尾音连带出来那一刻,既轻又缓,震得她连背脊都下意识绷紧。
二人离得近,她能闻到他身上似有淡淡的酒香,混了迦楠香的清冽,就好像书楼後山那片林子,松枝落了白雪的味道。
夜里太静,恰好这时候吉喜拿了碗筷上前。
姜令檀趁着这片刻,暗暗长舒一口气,表情有些犹豫伸手比划:「殿下茹素,臣女这一桌晚膳,大抵都加了荤腥。」
「冬寒夜深,再去准备恐怕要耽搁许久。」
「您不妨。。。。。。」
「不妨什麽?」太子慢条斯理换了个坐姿,脸上神色似笑非笑。
姜令檀手心一抖,後续剩馀拒绝的话,顿时散了个乾净。
「莫要走神。」
「生辰的银丝面,再不吃,要糊了。」谢珩修长指尖轻扣桌面,语调含笑。
「哦。」姜令檀只得垂眸,一副乖巧模样坐在桌前,一小口一小口吃碗里的银丝面。
也不知是屋里的地龙烧得热,还是银丝面里的鸡汤暖人,只见她净透似玉的小脸,慢慢爬上一抹粉润的烟霞色,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还在怕孤?」
谢珩嘴唇紧抿,拿起桌上摆放的筷子,不疾不徐夹了一块醋拍黄瓜送入口中,那滋味酸得他眉心一蹙,声音不免沉了些:「或者是因白日的事,生孤的气?」
姜令檀有些心绪不宁,他是金尊玉贵的储君,世间人人敬畏他才对,她对他疏离同样也表示敬重,为何他却好似十分的不喜。
「没有。」她小声回答,视线根本不敢抬起看他。
那模样不像是撒谎,只是她眼底藏着的戒备,令他突然觉得不满。
抬眸一瞬不瞬看向她,语调缓缓:「那就是,怕孤?」
这次姜令檀没有否认,她胸脯微微起伏,贝齿轻咬着下唇,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抖了两下。
「为何怕孤?」谢珩舌尖从上颚抵过,陈醋的酸涩蔓延在口腔内部,倒是像他此刻有些烦闷的情绪。
银丝面已经凉了,一块块结一团。
姜令檀用玉筷轻轻戳了一下,把头垂得更低了。
「说。」谢珩忍了忍,压下想把人欺负哭的念头。
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急不得,何况喜爱的猎物,早就落进了他的圈套。
心平气和盯着姜令檀,指腹点了点黄花梨木桌面:「善善。」
「无论你心里想什麽,若不说。」
「孤如何知道。」
「看着孤。」谢珩终於忍不住,用伸手挑起她的下颌,逼她直视。
姜令檀不得已,对上他深邃没有情绪的一双眼睛,灯火摇曳,她似从他漆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身上还穿着及笄时精致绚丽的衣裳,明媚不可方物,像是花团锦簇中,众星捧月的仙子,总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沉静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