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淡淡,看似在解释,视线却格外强势地落下。
姜令檀想到刚刚含蝉,她以为书楼没人,过於放肆的声音,羞得连绣鞋内的足尖都不受控制绷紧。
「我。。。」她口里还含着东西,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六神无主,竟然忘了要把玉蝉吐出。
「含久了,莫要伤了口舌。」谢珩笑了笑,伸手掌心捏着雪白的帕子,示意姜令檀吐出来。
他见她不动,於是俯下身。
迦楠香若有若无萦绕周围:「怎麽不说话了?」
「可是方才被孤吓到了?」
姜令檀说不出话,只能垂眸轻轻摇头,这一刻她是想逃避的,可下一瞬,下巴被有些粗粝的指尖抬起,他在她身前蹲下:「回答孤。」
「嗯。」姜令檀六神无主,只能小小撒了一个谎。
好在谢珩并不计较,指腹用力,捏着她柔软的下颌:「那吐出来。」
姜令檀无法,在他目光沉沉的注视下,只能用舌尖把口腔里的玉蝉抵出来,抿了抿被津液沾湿的唇:「不知丶殿下在丶」
「臣女丶冒丶犯。」
这已经是她用尽全力,能说出最多的字了。
声音沙哑,一点点在发颤,偏偏撩人心弦。
姜令檀浑身无力坐在圈椅上,她指尖掐着掌心,强行平复心绪。
发生这样尴尬的事,虽然是含蝉,但声音多少不雅,偏偏又被注重礼数端方无二的太子殿下撞到,也不知他会不会觉得她不够规矩。
姜令檀暗暗想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今日就是已经是十四,过了今夜就是十五,太子回东阁,至少在别的事情上,让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午膳用了?」谢珩问。
姜令檀摇头:「未曾。」
「吉喜,传膳。」谢珩推开窗子,声音淡淡朝书楼外吩咐。
「是。」
既然已经传膳,姜令檀自然不好提出要先行离开,这时候反应过来,她还坐在太子常坐的圈椅上,又慌忙站起身想要避开。
「你坐便是。」谢珩笑了笑,随意用手撑在书桌上。
两人一坐一站,加上他宽肩窄腰,手脚修长,从後方看去,更像是把她搂在怀中的模样。
「殿下今夜走吗?」姜令檀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伸手比划问。
谢珩深深看了她一眼,语调浅浅,尾音却是勾着:「不走了。」
姜令檀根本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紧张问:「近来雪大,外头可还好。」
谢珩指尖在书桌上敲了敲,清隽的眉心微微蹙起:「今年雪大,玉京的屋舍倒还好,孤只是担心玉京以外的地方。」
说到这里,谢珩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姜令檀:「应淮序派人八百里加急给孤传了信件,华安郡主应该的挂念你的,也就一同送到孤这。」
姜令檀伸手接过,垂眸扫了一眼。
是陆听澜的字迹,龙飞凤舞,并不像闺阁女子的字迹,反而像是草场纵马肆无忌惮的将军。
姜令檀小心翼翼把信件收进袖中,陆听澜离京,她拜托了许多事情,不好在太子面前打开信件。
不一会,吉喜提着食盒上来。
两人份的午膳,摆在姜令檀那边的有荤有素,太子殿下的只是几道冬日少年蔬菜,中间放着一碟子点心,不过是东阁厨娘做的。
姜令檀经过方才那麽一下,她没什麽胃口,舌尖和喉咙有些乾涩,恐怕是玉蝉含久的缘故。
谢珩垂眸用膳,他也不说话,见她吃得少,主动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她面前的瓷盘里:「若是吓到,就找郎中来瞧瞧,看个安神的方子也好。」
姜令檀不想麻烦,轻轻摇头,又怕他真的叫郎中,只好把他夹的那一筷子蔬菜慢慢吃掉。
见她吃完,谢珩笑了,又亲手盛了一碗汤递过去:「汤也喝了。」
「好。」今日姜令檀格外乖巧。
等用了午膳,姜令檀寻了藉口告退,临走前还不忘再问一次:「殿下今夜真的留在东阁。」
谢珩眼神瞟过,意味不明:「嗯,明日十五休沐。」
「十五」两个字,他咬得轻,姜令檀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回到春深阁,她难得有心思去侧间逗了逗鹦鹉,又在临窗的书桌下抄了几页佛经,然後去陪已经病好就是身体有些虚的常妈妈说了一会儿话。
吉喜看出来姜令檀今日心情很好,她有些紧张看向外边已经渐黑的天色:「姑娘今日晚膳後,早些休息?」
姜令檀怀里抱着暖炉,小脸红扑扑的,朝吉喜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