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很久的某一日,眼球处突兀的传来剧痛,消失已久的痛觉开始恢复,因长期无视而带来的深度疲惫和空茫从心底上涌,与之一同伴生的是一层又一层更加斑驳重色的虚无锈痕。
在未知城市流浪的千间幕站在高楼顶端,靠在天台的墙角,缓缓闭上疲惫的双眼。
他不能睡太久,他还要向前。
红色那一只眼失去了爱意的装饰,如秋日的落叶一般枯竭,最后成为了空洞的血洞,和他一起看属于千间幕剩余的残败人生。
虽然不知道能去哪里,但那大概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的容身之地,到底在何处找寻?
……
】
仿佛做了个噩梦,青年脸色越苍白,他仅剩的眼睛虚无的盯着空中的某一点,像是穿过了空间的壁垒,看向了遥远的什么方向。
“——幕!”
似乎突然惊醒,白青年在良久的沉默后,踉跄一下,跪在榻榻米柔软的表面。血水止不住的从脸颊滑下,很快就晕染了一大片布面。
那枚红色眼球在短暂的停滞后,开始逐渐融化。千间幕伸出手,将它握在手心里。
指尖颤抖着,想要握紧,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握紧,神经末端抽搐着,小心翼翼的把那血红的圆球护在掌心。
然而在江户川乱步和绫辻行人两个人的目光下,那眼球在他的手心融化,化做一大摊血水,将他的手腕和半个手掌都裹了进去。
掌心握紧,却又成空。
片刻的怔愣后,千间幕坐了起来。情绪被理智强行归位,一时因回忆而停滞的思想再次飞转。
他病态平静的想,神权的维度果然高于异能力。
他的身体内有三种能力,神权,zero,异能力。目前已知zero可以分解异能力,神权也可以覆盖吞噬异能力,可以得知他的权能高于这个世界的权能,但不一定大于或等于世界本源的权能。
他理性判断分析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正在检查机体完整度的机器。
如他所料,神明的残渣在获取新世界的能源后,独立成为了一个新的异能力个体。
就像把宝贵的礼物放到了包装袋里,不用担心被自己丢掉,不用担心意外损坏。他们不再是扭曲的同一人,不再是两个不同个体强行融合的怪物,他们终于能够再次面对面,即使彼此都不再是曾经的关系,即使其中一方已经只剩下碎片。
他冷静的想,他又赢了,这次他依旧正确。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填满,那虚无长久的孤独仿佛得到了缓解。
但只是如此,胸腔处莫名的虚无仿佛啃咬他的蚂蚁,不痛,只是失去感却叠加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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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君,你……”
江户川乱步向前几步,勉强定下心神试图把人扶起,却见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那是一种很淡的笑,像是沉默的港口看着船只一个个起航,又像是沧桑的老树看着幼鸟接二连三的长大飞向南方。
在江户川看来,他瞬间就明白了笑容中的含义。
他在得到,但也在失去。
得到了记忆,失去了过去。